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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書 Inktalez
第11章：廢棚深處的秘密
一個箭頭。
一個在灰塵上用手指快速劃出的、指向自行車棚最深處黑暗角落的箭頭。
老王留下的。
我蹲在牆邊，盯着那個極其潦草的箭頭，心臟在胸腔里瘋狂地跳動，幾乎要撞碎我的肋骨。那箭頭仿佛帶着某種魔力，又像是一個致命的誘餌，散發着危險而又令人無法抗拒的氣息。
他是什麼意思？
是讓我去那裡找什麼東西？一個證據？一個線索？還是……一個陷阱？
「好奇心太重，會害死貓的。」他冰冷的警告言猶在耳。這箭頭，會不會就是他布下的、用來驗證我是否足夠「安分」的測試？如果我去了，是不是就坐實了我的「好奇心」，然後就會被「處理」掉？
我的大腦像一團亂麻，無數種可能性在裡面糾纏、碰撞。理智告訴我，這太危險了，老王這個人深不可測，他的任何舉動都可能包藏禍心。在被嚴密監控的情況下，任何輕舉妄動都可能萬劫不復。
但是……
我低頭看了看自己因為緊張而微微顫抖的手。我已經被逼到懸崖邊了。行李箱被翻，錄音筆被拿走，那張空白的紙片更是對我赤裸裸的蔑視和精神絞殺。他們根本就沒打算放過我！繼續龜縮下去，我只會死得更憋屈！
賭一把！
那個瘋狂的念頭再次占據了我的腦海。與其坐以待斃，不如跟着這個該死的箭頭，看看它到底指向地獄，還是……一線生機！
我猛地站起身，像下定了某種決心。但行動不能魯莽。現在是傍晚，人來人往，目標太大。而且，我剛和老王在這裡「偶遇」過，立刻就鑽進他暗示的角落，太明顯了。
必須等。等一個更安全、更隱蔽的時機。
深夜？不行，招待所可能也有監控，我半夜溜出去目標更明顯，而且黑暗中也更容易出意外。
那就……清晨！天剛蒙蒙亮，大部分人還在睡覺，光線又足以視物，是行動的最佳時機！
打定主意，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整理了一下衣服，裝作若無其事地離開了自行車棚，回到了招待所。
那一夜，我幾乎徹夜未眠。
我把房間裡所有的燈都打開，把椅子死死頂住門，手裡緊緊攥着那個從桌子上拿來的、沉甸甸的玻璃煙灰缸。耳朵像雷達一樣捕捉着房間內外的任何一絲聲響。風吹窗欞的聲音，水管流動的聲音，隔壁模糊的鼾聲……每一個聲音都被我無限放大，解讀成潛在的威脅。
我不敢睡，我怕一閉眼，就有人悄無聲息地出現在我床邊。我也怕自己睡着了，會錯過清晨那個最佳的行動時機。
我就這樣睜着眼睛，在恐懼和期待的煎熬中，一直等到窗外的天空泛起了魚肚白。
凌晨五點半。洛水縣的早晨來得很安靜。
我躡手躡腳地爬起來，換上了一身深色的、方便活動的衣服和鞋子。我甚至沒敢去洗漱，生怕弄出一點多餘的動靜。
確認走廊里沒有任何聲響後，我像個幽靈一樣溜出了招待所。清晨的空氣帶着涼意，街道上空無一人，只有遠處偶爾傳來幾聲狗吠。
我壓低帽檐，沿着牆根的陰影，快速而警惕地朝着縣局辦公樓後面摸去。我的心跳得飛快，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驚動了什麼。
很快，我又來到了那個廢棄的自行車棚。
清晨的微光下，這裡顯得更加破敗和陰森。倒塌的頂棚，鏽蝕的車架，散落的垃圾……像一個被世界遺忘的角落。
我深吸一口氣，再次確認四周無人，然後矮着身子，鑽進了車棚的陰影里。
我找到了昨天老王留下箭頭的那個位置。灰塵還在，那個潦草的箭頭也還在，靜靜地指向更深處那個堆滿廢棄輪胎和破爛木板的、最黑暗的角落。
我的心臟怦怦直跳，手心開始冒汗。裡面會有什麼？真的是線索嗎？還是一個更可怕的陷阱？
沒有退路了。
我從地上撿起一根半米長的、鏽跡斑斑的鋼管，緊緊握在手裡，權當防身。然後，我貓着腰，一步一步地，朝着箭頭指向的黑暗角落挪去。
越往裡走，光線越暗，空氣中瀰漫着一股濃烈的橡膠老化、木頭腐朽和某種動物排泄物的混合臭味。腳下是厚厚的灰塵和碎石，還有一些不知名的粘膩物。
黑暗中，似乎有什麼東西在快速竄動。我嚇得渾身一激靈，猛地停下腳步，握緊了手裡的鋼管，警惕地看向聲音來源。
幾隻碩大的老鼠吱吱叫着，從一堆破輪胎後面鑽了出來，飛快地消失在更深的陰影里。
操！嚇死我了！
我定了定神，繼續往前走。終於，我來到了那個最深的角落。這裡幾乎完全沒有光線，只有從頂棚破洞裡漏下的一點點微光，勉強能看清輪廓。
這裡堆滿了廢棄的輪胎，大大小小，層層疊疊，像一座黑色的小山。旁邊還有一些腐爛的木板和叫不出名字的機器零件。
箭頭就指着這堆輪胎。
東西藏在輪胎里？
我皺起眉頭。這工程量可不小。這麼多輪胎，一個個翻找過去，得找到什麼時候？而且動靜太大，很容易被發現。
老王應該不會讓我做這種蠢事。一定有更具體的指向。
我打開手機微弱的手電筒，開始仔細觀察這堆輪胎。
輪胎的擺放看起來很隨意，雜亂無章。但我仔細看了幾遍，發現其中一個靠在最內側牆壁上的、半癟的卡車輪胎，它的位置似乎有點……刻意？它不像其他輪胎那樣隨意堆放，而是正好卡在一個牆角，輪胎內側與牆壁之間形成了一個小小的、不易察覺的縫隙。
我的心猛地一跳！
我走近那個輪胎，蹲下身，將手機電筒的光線小心翼翼地照向那個縫隙。
縫隙里黑乎乎的，積滿了灰塵和蜘蛛網。但隱隱約約，我好像看到了……一個方形的、顏色更深一點的輪廓？
我屏住呼吸，伸出手，慢慢地探進那個冰冷、粘膩的縫隙里。手指觸碰到了一片粗糙的、帶着點彈性的表面。
是一個……小布包？
我心裡一陣狂喜，小心翼翼地將那個東西捏了出來。
果然是一個小布包！用那種很常見的、深藍色的粗棉布包裹着，外面用麻繩纏繞了好幾圈，打了個死結。布包不大，也就巴掌大小，沉甸甸的，不知道裡面是什麼。
我捏着這個布包，感覺它像一塊燒紅的烙鐵，燙得我手心發燙。這就是老王留給我的東西？這裡面藏着什麼秘密？是能救我命的證據，還是……將我徹底推入深淵的毒藥？
我沒有立刻解開布包。我警惕地聽了聽外面的動靜，確認安全後，才將布包塞進了外套內側的口袋裡，緊緊貼着胸口。
然後，我迅速開始清理現場。我用腳把地上的灰塵弄得更亂一點，抹掉我剛才蹲下的痕跡，又把那個卡車輪胎稍微挪動了一下，讓它看起來更「隨意」一些。
做完這一切，我不敢再有片刻停留，像逃離瘟疫一樣，以最快的速度，卻又最輕的腳步，離開了這個陰森恐怖的自行車棚。
回到招待所的房間，反鎖好門，我才靠在門板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氣，感覺心臟都快要跳出來了。
我顫抖着手，從口袋裡掏出那個深藍色的小布包。
麻繩的死結打得很緊，我費了點力氣才解開。然後，我一層一層地剝開那粗糙的棉布。
布包里露出的東西，讓我的瞳孔瞬間收縮！
那不是我想象中的文件、信件或者物證。
而是……幾張黑色的、長方形的塑料片，邊緣帶着齒孔——是照片底片！看起來年代已經有些久遠了，有些底片邊緣甚至出現了輕微的捲曲和氧化。
我拿起其中一張底片，對着窗戶透進來的微光仔細看。底片上的影像因為是負片，顏色怪異反轉，但我還是勉強能辨認出，那似乎是……一個房間的場景？家具的輪廓依稀可見。
但是，底片上有人為處理過的痕跡！某些關鍵區域，比如人臉或者特定物品的位置，似乎被什麼東西刮擦過，或者用化學藥劑塗抹過，變得模糊不清，甚至完全損毀！
這絕對是故意的！有人不想讓這些照片的全部內容被看到！
除了底片，布包里還有一張被對摺起來的、略微發黃的薄紙。
我小心翼翼地展開那張紙。
紙上沒有文字，只有一副用圓珠筆畫的、極其潦草的手繪簡圖。
那像是一張地圖？或者某種路線圖？線條歪歪扭扭，標註着一些我完全看不懂的符號和箭頭，還有一個地方被打上了一個大大的紅叉。
這他媽到底是什麼？！
被處理過的底片……意義不明的簡圖……老王到底想告訴我什麼？！
我捏着這些冰冷的底片和詭異的簡圖，感覺自己像是握住了一把雙刃劍。它們或許是揭開真相的關鍵鑰匙，但也可能……是引誘我走向死亡的陷阱。
就在我盯着簡圖上的紅叉，試圖理解其含義的時候，窗外遠處，突然傳來一陣隱約的、越來越近的警笛聲！
臥槽！
我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這麼早，哪來的警笛？！是衝着我來的嗎？！他們發現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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