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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書 Inktalez
第13章：林場驚魂
方懷安的電話像一道催命符，徹底點燃了我心中那根名為「豁出去」的引線。
明天早上八點半的「鴻門宴」……我必須在那之前行動！必須找到能讓我活下去、甚至能把他們這幫混蛋掀翻的東西！
林場。那個廢棄的林場，那個被打上紅叉的地方。老王留下的唯一線索，我最後的希望，也可能是通往地獄的單程票。
我沒有時間猶豫，更沒有時間害怕。一種近乎瘋狂的亢奮取代了之前的恐懼，腎上腺素在血管里瘋狂燃燒，讓我的大腦異常清晰，也異常……不顧一切。
天還沒完全亮透，但我必須立刻出發。
怎麼去？開局裡的車？不行，太扎眼，而且肯定會被追蹤。打車？洛水縣這么小，出租車司機可能都跟警察局混得臉熟，更容易暴露。
唯一的辦法，就是用最原始、最不起眼的方式——自行車！
招待所後面有個棚子，裡面停着幾輛落滿灰塵的破自行車，應該是員工或者以前住客留下的。我溜過去，挑了一輛看起來還能騎的，鏈條有點鏽，輪胎也癟了，但顧不上那麼多了。我找了個打氣筒，費力地把輪胎打滿氣。
藏好那個裝着底片和簡圖的布包，我跨上自行車，像一陣風似的衝出了招待所的小巷。
清晨的街道依舊很安靜。我埋着頭，沿着昨天研究好的、儘量避開主幹道和可能有監控探頭的路線，朝着城郊的方向騎去。
風聲在耳邊呼嘯，冰冷的空氣灌進肺里，卻絲毫無法冷卻我內心的焦灼和瘋狂。我知道自己現在的行為有多麼冒險，多麼像一個孤注一擲的賭徒。但我別無選擇。
騎了大概一個多小時，天色已經大亮，郊外的輪廓也漸漸清晰起來。空氣里瀰漫着潮濕的泥土和植物的氣息。終於，在一條岔路的盡頭，我看到了那座在簡圖上出現過的、廢棄的古塔。
塔身斑駁，爬滿了藤蔓，在晨光中透着一股荒涼和詭異。
就是這裡附近了！
我把自行車藏在一片茂密的灌木叢里，然後拿出那張潦草的簡圖，仔細辨認着方向。
簡圖上，紅叉標記的林場區域，位於古塔的西北方向，需要穿過一片荒地，再往裡走一段距離。
我深吸一口氣，握緊了口袋裡那根冰冷的鋼管，一頭扎進了那片半人高的荒草叢中。
荒草割得我臉頰生疼，腳下的路也坑窪不平。走了大概二十多分鐘，眼前豁然開朗，出現了一片稀疏的樹林。樹木看起來都有些年頭了，但很多已經枯死或者被砍伐過，只留下光禿禿的樹樁。地面上覆蓋着厚厚的落葉和枯枝，踩上去發出「咔嚓咔嚓」的聲響，在寂靜的林子裡顯得格外刺耳。
這裡應該就是那個廢棄林場了。
空氣中瀰漫着一股腐朽的味道，四周靜得可怕，只有風吹過樹梢的嗚咽聲，聽起來像是鬼魂在低語。
我的神經繃緊到了極點，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眼睛像雷達一樣掃視着四周，耳朵捕捉着任何一絲異常的聲響。我總感覺暗處有無數雙眼睛在盯着我，隨時可能撲出來。
簡圖上的紅叉，標記在一個像是「倉庫」或「木屋」的建築旁邊。我順着林間一條幾乎被荒草淹沒的小路，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前走。
終於，在林場的深處，我看到了那個建築。
那是一間破敗不堪的小木屋，屋頂塌了一半，牆壁也朽爛得不成樣子，窗戶只剩下黑洞洞的窟窿。木屋周圍的地面上，散落着一些生鏽的工具和木材邊角料。
這裡看起來像是以前伐木工人臨時休息的地方，但顯然已經廢棄很久了。
紅叉標記的位置，就在木屋後面，靠近一片更茂密的樹叢。
我慢慢靠近木屋，心裡怦怦直跳。我的直覺告訴我，那個紅叉標記的地方，一定埋藏着什麼極其重要的東西！
我繞到木屋後面。這裡的地面相對平坦一些，但同樣覆蓋着厚厚的落葉。紅叉標記的區域，大概有幾平方米大小。
我仔細觀察着地面。這裡的落葉似乎……比其他地方要鬆散一些？而且，有幾處泥土的顏色，似乎也比周圍略深一點，像是……近期被翻動過？！
我的呼吸瞬間變得急促起來！
我扔掉手裡的鋼管，直接用手開始扒拉地面上的落葉和浮土。泥土很鬆軟，帶着一股潮濕的腥氣。
挖了大概十幾厘米深，我的手指觸碰到了一個……硬硬的、粗糙的東西！
不是石頭！
我心裡一陣狂喜，加快了挖掘的速度。很快，一個被泥土包裹的、形狀不規則的東西輪廓顯露了出來！
那看起來像是一個……破舊的麻袋？！
麻袋已經被泥土腐蝕得不成樣子，但依稀還能看出原來的形狀。它被什麼東西撐得鼓鼓囊囊的。
我屏住呼吸，用盡力氣，將那個沉甸甸的麻袋從土裡拖了出來。
麻袋的封口已經爛掉了，我能看到裡面似乎塞滿了……骨頭？！
不，不完全是骨頭！還有一些……金屬的、塑料的碎片？！
我的頭皮瞬間炸開了！一股涼氣從腳底板直衝天靈蓋！
我顫抖着手，撕開已經腐爛的麻袋口。
裡面的東西散落出來，暴露在晨光下。
那是一些……動物的骸骨！看起來像是狗或者別的什麼中型哺乳動物的骨頭，上面還沾着泥土和腐爛的組織。
但是！混雜在這些動物骸骨中的，還有一些……明顯不屬於動物的東西！
幾塊燒焦變形的手機殘骸！
一個被砸碎的、沾着暗褐色污漬的玻璃煙灰缸！
還有……還有幾片破碎的、似乎被強酸腐蝕過的硬盤碎片！
這些東西……絕對是被人為銷毀後，和動物屍骨混在一起，埋在這裡，試圖掩蓋什麼！
銷毀手機、硬盤……是為了銷毀證據！那個沾着血跡的煙灰缸……是兇器？！
這他媽根本不是簡單的意外死亡！這是謀殺！而且是精心策劃、處心積慮銷毀證據的謀殺！
周大海？李桂芬？還是……另有其人？！
我瞪大眼睛，看着眼前這堆觸目驚心的「垃圾」，感覺自己渾身的血液都凝固了。真相……真相就埋藏在這裡！這比任何屍檢報告、任何照片底片都更直接、更確鑿！
只要把這些東西帶回去，交給可靠的人……
就在這時！
異變陡生！
我正全神貫注地檢查着這些殘骸，完全沒有注意到，一道黑影，如同鬼魅一般，無聲無息地出現在了我身後的樹林邊緣！
直到一股凌厲的勁風從我腦後襲來，我才猛地驚覺！
不好！
我下意識地猛地往旁邊一撲！
「砰！」
一聲沉悶的巨響在我剛才蹲着的位置炸開！一根粗壯的、帶着泥土的木棍狠狠地砸在了地上，震起的塵土和落葉四散飛濺！
如果我剛才反應慢了半秒，被砸中的就是我的後腦勺！
我驚出一身冷汗，連滾帶爬地從地上彈起來，握緊了之前扔在地上的那根鋼管，驚恐地看向襲擊者！
那是一個穿着深色夾克、戴着鴨舌帽和口罩的男人，身形高大，看不清面貌，但那雙眼睛，在帽檐的陰影下，卻透着一股冰冷而兇狠的光芒！
他一擊不中，沒有任何猶豫，再次舉起手中的木棍，朝着我狠狠地撲了過來！動作乾淨利落，顯然是早有準備！
草！被埋伏了！
老王那個箭頭，果然是個陷阱？！還是說，我早就被跟蹤了？！
來不及多想，求生的本能讓我舉起鋼管，胡亂地朝着對方揮舞過去！
「當！」
鋼管和木棍狠狠地撞在一起，發出刺耳的聲響！巨大的反震力震得我虎口發麻，鋼管差點脫手！
這個人的力氣太大了！我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他眼神冰冷，再次揮舞木棍，朝着我的頭部、胸口等要害部位，一下接一下地猛砸過來！招招致命！
我只能狼狽地閃躲、格擋，在狹小的空間裡騰挪，好幾次都險些被擊中！每一次木棍擦身而過帶起的風聲，都讓我心驚肉跳！
我知道，這樣下去，我撐不了多久！一旦被打中，絕對是死路一條！
必須逃！
我虛晃一招，猛地轉身，朝着林子外面沒命地狂奔！
「想跑？！」身後傳來那個男人低沉而沙啞的怒吼，腳步聲緊追不捨！
我什麼也顧不上了，拼盡全力在林子裡穿梭，枯枝和荊棘不斷地刮破我的衣服和皮膚，但我絲毫感覺不到疼痛！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跑！活下去！
就在我即將衝出這片林場區域，看到遠處那片荒草地的時候，腳下突然一絆！
不知道是誰在這裡拉了一根幾乎看不見的、細細的絆馬索！
「噗通！」
我整個人失去平衡，狠狠地摔倒在地！臉頰擦過粗糙的地面，火辣辣地疼！手裡的鋼管也飛了出去！
還沒等我掙扎着爬起來，身後那道黑影已經追了上來！
一隻穿着硬底皮鞋的大腳，狠狠地踹在了我的後腰上！
「呃啊！」
劇烈的疼痛讓我慘叫一聲，感覺五臟六腑都要移位了！整個人像蝦米一樣蜷縮起來！
那個男人走到我面前，居高臨下地看着我，眼神冰冷得像在看一個死人。他緩緩舉起了手中的木棍……
完了……這次真的要死了……
就在我閉上眼睛，準備迎接死亡的最後一擊時，一陣急促的手機鈴聲，突兀地在寂靜的林場裡響了起來！
不是我的手機鈴聲！
是那個襲擊者的！
襲擊者的動作頓住了。他似乎有些意外，掏出手機看了一眼。
然後，他的身體猛地一震！拿着木棍的手也垂了下來！
他接通了電話，語氣急促而難以置信：「什麼？！方……方老師他……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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