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張酷似張國棟的臉,在昏暗的倉庫燈光下,帶着一種難以言喻的詭異感。
我心臟狂跳,幾乎要從嗓子眼裡蹦出來!
「鬼…鬼啊!」 我失聲尖叫,本能地往後縮,差點從椅子上摔下去。
門口的兩個警察立刻警惕地按住我的肩膀。
「冷靜點,王磊。」 那個酷似張國棟的人開口了,聲音卻截然不同,更年輕,也帶着一絲疲憊和沙啞,「我不是鬼,也不是張國棟。」
他走近幾步,光線清晰地照亮了他的面容。
細看之下,雖然五官輪廓極其相似,但氣質完全不同。張國棟(從照片看)是養尊處優的威嚴,而眼前這人,眉宇間帶着風霜和一種緊繃的銳利。
「我是張振邦。」他看着我驚恐的眼睛,沉聲道,「張國棟,是我的孿生哥哥。」
孿生兄弟?
巨大的震驚讓我一時失語。
張振邦沒有給我太多消化時間,他目光轉向陳隊長:「陳隊,時間緊迫。」
陳隊長點頭,神情嚴峻:「人帶到了,這裡暫時安全。振邦,你說有重要線索?」
張振邦從懷裡掏出一個薄薄的、看起來極其普通的黑色U盤。
他眼神里充滿了痛苦和刻骨的恨意。
「這是我哥臨死前,拼了命傳出來的東西。」他的聲音壓抑着悲憤,「裡面,是他這些年暗中收集的,關於『蝮蛇』背後那個組織的罪證!還有…」
他深吸一口氣,一字一頓:
「一份可能滲透進警局內部的『鼴鼠』名單!」
「鼴鼠」名單!
這個詞像一道驚雷,炸響在空曠的倉庫!
陳隊長臉色劇變,眼神瞬間銳利如刀鋒,死死盯住那個小小的U盤。
我更是倒吸一口涼氣,警局真有內鬼!張振邦的話印證了「蝮蛇」安全屋警告的可怕之處!
張振邦將U盤遞給陳隊長:「陳隊,我哥只信任你。他說過,如果他有不測,東西只能交到你手裡,而且要快!『蝮蛇』和他背後的人,一定會不惜一切代價銷毀它!」
陳隊長接過U盤,手指因為用力而微微發白,仿佛握着千斤重擔。
「你哥他…怎麼死的?」陳隊長的聲音低沉沙啞。
「槍殺,近距離,眉心。」張振邦的聲音冰冷,帶着刻骨的恨,「偽裝成入室搶劫,但手法乾淨利落,是職業殺手乾的。現場被清理過,幾乎沒留下痕跡,除了…」他頓了頓,看向我,「…除了那把槍。我哥在最後時刻,可能故意留下了它。」
我瞬間明白了!
張國棟知道自己難逃毒手,故意把兇器——那把槍,通過某種方式(可能就是那個神秘女人)安排「送」出來!
送到哪裡?送到警察眼皮底下!送到一個像外賣員這樣不起眼、卻能引起警方注意的「載體」手裡!
我就是那個被選中的「快遞員」!
一股寒意再次席捲全身。我捲入的,根本就是一場精心設計的、用生命做餌的死局!
「名單…可靠嗎?」陳隊長問出了最關鍵的問題。
張振邦眼神複雜:「我哥非常謹慎。名單是加密的,他設置了雙重驗證。一份生物識別(他的虹膜,已無法獲取),另一份…是一個只有他知道的密鑰,關聯到他生前最後接觸的特定物品。」
他看向我,眼神帶着審視:「王磊,那把槍…那把被藏在粥里的槍,除了槍本身,槍柄底部,有沒有什麼特別的東西?比如,一個微小的凹槽或者標記?」
槍柄底部?
我努力回憶,在發現槍時那短暫而驚恐的瞬間。
冰冷的觸感…黝黑的金屬…我好像…好像確實在慌亂中摸到槍柄底部,感覺有個…有個非常細微的、不規則的凹陷?
「好像…是有一個小坑?或者刻痕?很淺…」 我努力描述着模糊的印象,「當時太害怕了,沒看仔細…」
「就是它!」張振邦眼中閃過一絲希望,「那個凹槽不是瑕疵!是後期手工刻上去的定位標記!密鑰就藏在槍的某個部件里,需要結合那個標記的位置才能讀取!」
陳隊長眼神凝重:「槍現在在局裡證物室,被嚴密保管,但…」
他沒說完,但意思很明顯——警局可能有內鬼!證物室也不絕對安全!
而且,就算拿到槍,如何在不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由張振邦去讀取那個只有他哥才知道如何操作的密鑰?
這幾乎是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就在這時,倉庫頂棚突然傳來一聲極其輕微的「咔嚓」聲!
像是…金屬疲勞的呻吟?
聲音很小,但在極度緊張寂靜的環境裡,異常清晰!
陳隊長和張振邦幾乎同時臉色一變!
「隱蔽!」陳隊長低吼一聲,猛地將我撲倒在地!
門口的兩個警察也瞬間拔槍,尋找掩體!
幾乎在同一剎那!
「砰!」
一聲沉悶的爆響!
倉庫頂棚一個不起眼的通風口蓋板猛地炸開!
一個拳頭大小的黑色物體,帶着刺鼻的煙霧,旋轉着掉落下來!
震撼彈!
「閉眼!捂耳!」陳隊長在我耳邊厲聲咆哮!
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
我本能地死死閉上眼睛,捂住耳朵,蜷縮身體!
「轟——!!!」
無法形容的巨響和足以撕裂視網膜的強光,瞬間吞噬了整個倉庫!
即使捂緊了耳朵,那恐怖的巨響也像重錘狠狠砸進我的顱骨!
強光穿透眼皮,眼前一片血紅!
劇烈的耳鳴和眩暈感讓我天旋地轉,噁心想吐!
身體被衝擊波狠狠擠壓在地面上!
混亂中,我聽到幾聲短促的槍響!還有重物倒地的悶哼!
是誰?警察?還是襲擊者?
幾秒鐘,卻漫長得像一個世紀。
震撼彈的效果稍減,我掙扎着想睜開眼,視野模糊一片,耳朵里只有尖銳的蜂鳴。
濃煙瀰漫。
模糊的視線中,我看到門口一個警察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陳隊長掙扎着半跪起來,甩着頭,試圖恢復清醒,他朝着頂棚破口的方向舉槍!
張振邦呢?
我艱難地扭頭尋找。
只見張振邦倒在離我不遠的地方,似乎被衝擊波震暈了。
而那個裝着致命名單的黑色U盤,正從他鬆開的手中滑落,掉在滿是灰塵的水泥地上!
更讓我心臟驟停的是——
一隻穿着黑色作戰靴的腳,悄無聲息地踩在了那個U盤旁邊!
一個全身籠罩在黑色戰術服、戴着骷髏面罩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從頂棚破口垂降下來!
他手中,黑洞洞的槍口,正緩緩抬起。
目標,赫然是地上昏迷的張振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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