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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棠不落
墨書 Inktalez
嘉靖十三年春，揚州城內。
細雨濛濛，蘇雲棠背着醫箱，撐着一把青竹傘站在胡家大宅門前。
她抬頭望了眼雕樑畫棟的朱紅大門，整了整身上青布衣裙，這才上前叩響門環。
"敢問可是胡府？民女蘇雲棠，奉朱大夫舉薦，特來為貴府大小姐調理身子。"
守門的小廝上下打量她一番，見她雖衣着簡樸，卻氣度不凡，便拱手道：
"姑娘稍候，我這就去通報。"
不多時，一位身着褐色棉布大襟衫、梳着低髻的婆子迎了出來，臉上帶着和善的笑意：
"可是蘇姑娘？老奴姓劉，是大小姐身邊的嬤嬤。朱大夫已托人捎信，說你醫術了得，尤其擅長女子疾患。快請進吧。"
蘇雲棠收了傘，福身回禮："有勞劉嬤嬤了。"
穿過氣派的前廳和兩進院落，轉過一道朱紅照壁，眼前是一座雅致清幽的小院。
"這是我們小姐住的清溪園，用的正是小姐的閨名。"劉嬤嬤輕聲解釋道，帶着蘇雲棠朝正屋走去。
正屋窗前，一位少女正倚窗而坐，聽見腳步聲，轉頭看來，莞爾一笑：
"嬤嬤，這位就是朱大夫推薦的醫女嗎？"
"回大小姐，正是。這位是蘇姑娘。"
蘇雲棠上前兩步，行了個禮："雲棠見過胡小姐。"
胡清溪約莫十五六歲年紀，一身湖藍色襦裙，頭上只簪了一支銀制雙珠的梅花髮釵，容貌清秀，氣質溫婉。
她打量了蘇雲棠幾眼，眼中閃過一絲驚艷。
眼前這位醫女雖着裝樸素，卻掩不住身上與生俱來的氣度，舉手投足間竟是滿滿大家閨秀的風範。
"蘇姑娘快請起。朱大夫此前在阿娘面前推薦過你，誇讚你說醫術不凡呢。"
"朱大夫謬讚了，我只是略通皮毛，敢問胡小姐有何處不適？"蘇雲棠謙遜道，眼神卻穩如古井，不卑不亢。
胡清溪示意她坐下說話，喚丫頭倒了茶過來：
"我時常覺得頭痛眩暈，尤其月事將至時更是嚴重。看了幾位大夫，也試過不少方子，都不見效，朱大夫說你或許有法子。"
蘇雲棠放下茶："可否容我為小姐診脈？"
見胡清溪點頭，蘇雲棠擺好脈枕，在胡清溪的手腕上輕輕搭上三指，兩隻手共診了兩刻鐘。
診完後，蘇雲棠思忖片刻道："胡小姐脈象弦細，肝鬱氣滯，血海不暢。若信得過我，我可開一劑調理的方子，三日見效。"
"當真？"胡清溪眼中閃過一絲驚喜，"那就有勞蘇姑娘了。"
"不敢當。"蘇雲棠提筆在紙上寫下方子，遞給一旁的劉嬤嬤，耐心解釋道，"煎好後溫服，早晚各一次。另備有安神香囊，小姐睡前可置於枕邊。"
胡清溪探頭看了看方子，又看看蘇雲棠，笑道："蘇姑娘不僅醫術好，字也寫得極好。"
"慚愧，小時曾跟着家中先生習過幾年。"蘇雲棠微微低頭，遮掩眼中一閃而過的黯然。
"那更好了。"胡清溪拍拍手，"我正缺個通曉醫理又能識文斷字的人在身邊。不知蘇姑娘可願留在胡府，做我的貼身醫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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