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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書 Inktalez
2002年1月初，段海明把郭雪峰單獨叫了出來。
「雪峰，你說咱們這樣下去能出頭嗎？」段海明點了支煙。
「什麼意思？」郭雪峰心裡其實明白，但還是裝糊塗。
「張興那一萬多塊錢，夠咱們幾個人花一年的了。」
段海明壓低聲音，「你不覺得老天爺不公平嗎？」
郭雪峰沉默了一會兒：「海明哥，你想幹什麼？」
「我在想，」段海明狠狠吸了一口煙，「既然他不仁，咱們為什麼要講義？」
郭雪峰心跳加速，但嘴上還在猶豫：「這...這不太好吧？」
「有什麼不好的？」
段海明說的咬牙切齒，「咱們找他借錢，他裝窮。咱們有困難，他裝看不見。這樣的人，憑什麼過好日子？」
幾天後，段海明又找了李志偉。
「志偉，你兒子生病的事怎麼樣了？」段海明假裝關心地問。
「還能怎麼樣？沒錢治唄。」李志偉苦笑，「醫生說至少要三千塊，我上哪弄去？」
「要這麼多啊，那可是三千塊啊！」段海明裝作驚訝，「靠咱們出做點苦力，猴年馬月能攢夠三千塊啊。」
李志偉臉色變了：「海明哥，你這話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段海明拍拍他的肩膀，「就是覺得這世道不公平。有的人錢多得花不完，有的人眼看着孩子沒錢治病。」
這招很管用。李志偉的兒子確實病得很重，醫藥費成了他心頭的大石頭。
段海明的話正好戳中了他的痛處。
接下來的幾天，段海明像個說客一樣，挨個找其他幾個老鄉談話。
對騰針廷，他說：「你被包工頭欠薪，張興有錢不借給你，這還算老鄉嗎？」
對肖仁全，他說：「咱們都是苦命人，憑什麼他一個人發財？」
對許玉林，他說：「他那錢說不定來路不正，咱們拿了也是替天行道。」
1月10日晚上，8個人又聚在一起喝酒。
「我今天又去工地找活兒，人家嫌我年紀大。」騰針廷愁眉苦臉，「四十歲就沒人要了，以後怎麼辦？」
「就是！」肖仁全附和，「咱們這些人啊，註定要窮一輩子。」
段海明趁機開口：「不一定。有些人能發財，咱們為什麼不能？」
「海明哥，你到底想說什麼？」許玉林直接問。
「咱們把話攤開說，別遮遮掩掩的。」
段海明看了看周圍，壓低聲音：「我覺得，張興那筆錢，咱們有權分一份。」
「咱們是替天行道。」
屋裡靜得只能聽見呼吸聲。
「你...你的意思是？」李志偉結結巴巴地問。
段海明豁出去了，「既然他不願意幫助老鄉，那咱們就自己去拿！」
「這是搶劫！」騰針廷臉色蒼白。
「什麼搶劫？」段海明反駁，「他一個人憑什麼占着這麼多錢？」
郭雪峰喝了幾杯酒，膽子大了：「海明哥說得對！張興有錢不幫老鄉，這樣的人不配有錢！」
「可是...可是這是犯法的啊！」肖仁全還有些理智。
段海明冷笑，「富人剝削窮人就不犯法了？我們只是討個公道！」
李志偉想到病重的兒子，咬了咬牙：「如果...如果真的能拿到錢，我兒子就有救了。」
「對！」段海明趁熱打鐵，「志偉的兒子要治病，針廷被包工頭欠薪，大家都有困難。咱們就當幫張興積德！」
許玉林還在猶豫：「萬一被抓住怎麼辦？」
郭雪峰醉醺醺地說，「誰知道是咱們幹的？咱們都是他老鄉，誰會懷疑？」
「就是！」段海明點頭，「再說了，咱們只是嚇唬嚇唬他，讓他交出密碼，又不真的要他命。」
這話讓幾個還在猶豫的人放下了心理包袱。
「不殺人，只要錢，」肖仁全似乎在說服自己，「這樣的話...」
但並不是所有人都完全同意。
8個人里，明顯分成了幾派：
段海明、郭雪峰最積極，他們早就想幹這一票了。
李志偉因為兒子生病，也算支持，但還有些顧慮。
騰針廷、肖仁全、許玉林猶猶豫豫，既想要錢，又害怕後果。
另外兩個人不想干，但在群體壓力下不敢明確反對。
「大家都別想太多了，」段海明最後拍板，「張興既然不把咱們當老鄉，咱們也不用客氣！」
「反正張興那錢來路不明，咱們拿了是替天行道！」
「反正他有的是錢，少一萬多也不會死！」
「憑啥咱們就得吃苦挨窮？」
在一杯杯酒下肚後，原本的道德底線慢慢鬆動了。
段海明提出了具體計劃：「張興每天晚上都回家，咱們可以...」
「等等！」騰針廷突然清醒了一些，「海明哥，這事我覺得還是算了吧。真出了事，咱們全得完蛋！」
段海明臉色一沉：「針廷，話不能這麼說。咱們都是老鄉，要富一起富，要窮一起窮。你現在想退出？」
群體的壓力是可怕的。騰針廷看着其他人的眼神，最終還是點了頭。
「好，」段海明滿意地笑了，「既然大家都同意，那咱們就好好計劃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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