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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書 Inktalez
5
公寓的水龍頭又漏水了。
我蹲在地上擦地板，安琪坐在輪椅上幫我整理程皓送來的資料。
「蘇里姐，你累嗎？」她的聲音很輕。
「不累。」我抬頭笑笑，手上的動作沒停。
其實累得要死。
白天在餐廳洗盤子，晚上回來還要照顧安琪，整理研究資料到凌晨。
但看着安琪臉上重新有了血色，什麼都值得。
程皓推門進來，手裡拿着一份報告。
「安琪的各項指標都在好轉，新藥很有效果。」他把報告遞給我，「再堅持三個月，她就能完全康復。」
我接過報告，手微微顫抖。上面密密麻麻的數字，每一個都代表着希望。
「真的嗎？」安琪眼睛亮了。
「真的。」程皓摸摸她的頭，「不過你得配合治療，按時吃藥。」
安琪用力點頭。
我看着她激動的樣子，心裡湧起一陣暖流。這三個月來第一次覺得，所有的辛苦都有了意義。
程皓走到我身邊：「你也該休息了，臉色很差。」
「沒事，我撐得住。」
「別逞強。」他的語氣很溫和，「我聯繫了幾個設計工作室，他們對你的作品很感興趣。」
我愣住了：「什麼？」
「你的天賦不該被埋沒，設計才是你真正該走的路。」
「程皓，謝謝你。」我看着他真誠的眼神，心裡暖暖的。
「是你自己努力的結果。」他的聲音溫和，「蘇里，你值得更好的生活。」
晚上，我正在整理資料，安琪突然湊過來小聲說：「蘇里姐，告訴我哥哥準備來找我們。」
我手中的筆停頓了一下：「他來不來都無所謂。」
「但是爸爸媽媽攔住了他。」安琪眨眨眼，「媽媽說，不能讓他再傷害我們。」
我平靜地點點頭。
我已對周明軒徹底失望，他要如何與我無關。
6
周明軒從機場回到家，整個人像丟了魂。
白落落正坐在沙發上敷面膜，看到他就開始抱怨：「你怎麼才回來？我一個人在家好無聊。」
周明軒沒理她，徑直走向樓上。
「喂！你什麼態度？我在跟你說話呢！」白落落撕掉面膜追上去，「現在那兩個累贅走了，你是不是該好好補償我？我看上了一條項鍊你趕緊買給我。」
「閉嘴！」周明軒猛然轉身，眼中滿是血絲，「你給我滾蛋！」
白落落被他的模樣嚇了一跳，但很快又恢復了囂張：「你凶什麼凶？我可是安琪的大恩人你這麼對我。」
周明軒沒再看她一眼，砰地關上了臥室門。
安琪的治療進入第三個月，程皓帶來了一個令人震驚的消息。
「安琪國內的主治醫生在整理病歷時發現了問題。」程皓將一份傳真件放在桌上，「白落落提供的血型匹配報告有多處偽造痕跡。」
醫生重新調取了當初的血型檔案，結果讓所有人都愣住了，我的血型不僅與安琪完全匹配，而且是最佳配型。
而白落落只是勉強兼容，還存在嚴重的排斥風險。
真相傳回國內，周家瞬間炸了鍋。
周父一巴掌甩在周明軒臉上：「畜生！你給我解釋清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周明軒捂着臉，整個人癱倒在地。
「說話！」周母眼眶通紅，「醫生說蘇里才是安琪最好的供血者，安琪怎麼有你這麼不負責任的哥哥！」
周明軒痛苦地閉上眼睛：「是我乾的。」
客廳里死一般寂靜。
「你乾的？」周母的聲音在發抖，「你知道蘇里血型最匹配，還選擇了白落落？」
「因為我愛蘇里！」周明軒的聲音撕心裂肺，「我不忍心讓她承受長期供血的痛苦和風險，所以才選擇了好控制的白落落，她那種人用錢哄一哄就行了。」
「啪！」周母又是一巴掌。
「你說什麼？你愛蘇里？」周母的聲音在顫抖，「那你這些年是怎麼對她的？她生日那天你陪白落落去買包，蘇里一個人委屈到半夜！你知道嗎？」
周父更是憤怒得渾身發抖：「混賬東西！你既然愛她，為什麼要這樣傷害她？你知道她為了這個家付出了多少嗎？她把我們當親人，你硬生生地把她逼走！」
周明軒捂着臉嚎啕大哭：「我以為這樣能保護她，我以為這樣對大家都好。」
「保護？」周母含淚斥責，「蘇里那孩子心善，任你怎麼傷害都不會反抗，你就這樣糟蹋她的感情？你配說愛她嗎？」
正在這時，警察找上門來，白落落因涉嫌欺詐和故意傷害被帶走調查。
白落落臨走的時候還在咒罵：「都是顧蘇里那個賤人害的！如果她不走，事情怎麼會敗露？」
掛掉電話，我看向正在畫畫的安琪。
她畫的是兩個女孩手牽手站在陽光下，臉上都帶着笑容。
「蘇里姐，這是我們。」她指着畫說，「等我完全好了，我們去看薰衣草田好不好？」
「好。」我摸摸她的頭，「我們想去哪就去哪。」
那晚，我站在陽台上看着遠方的城市燈火。
周明軒的深情是這世上最大的諷刺。
他的每一次冷漠，每一次無視，每一次偏向白落落，都在他自以為的愛的名義下，對我進行着最殘忍的折磨。
真是可笑。
如果這是他的愛，那我寧願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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