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李家。
藕荷色的新式旗袍襯得她身段更加窈窕。濃密的頭髮高高盤起,偶有幾絲落在象牙色的臉頰旁,平添了幾分嫵媚。巧綠想不通,這樣百里挑一的少奶奶,為什麼少爺不喜歡?
巧綠一臉憤怒地進了門,見到正坐在鏡子前梳妝的雲雅,心裡的怒火像被拉開了保險栓的手榴彈,「砰」的一聲便炸開了:「少爺昨天居然帶了個戲子回城外別院了。少奶奶您嫁給少爺還不到一年,他在外面胡來也就罷了,怎麼能帶回家來!」
雲雅眼波微動,正在畫眉的手頓了頓,沉聲問道:「你給我細細說說,他昨天都見了哪些人?怎麼好好的忽然把外面的人帶回家了?」
不料這話音剛落,門「吱呀」一聲響,李雲甫帶着一身寒氣進了門。他隨手解開披衣遞給走上來的巧綠,一邊挑眉看着雲雅:「既然這麼關心我,為什麼不親自來問我昨天都見了哪些人,說了哪些話?」這話似有深意。
眼前的男人身着一身正氣的戎裝,容貌格外俊美,卻讓雲雅心底發怵。她乾笑一聲,將目光移到他直立的領口處,扯着嘴角嘲諷道:「我這不是怕你在外面招惹了什麼不三不四的人,沾染什麼不乾不淨的病傳染給我嗎?」
以往說完這種話後,李雲甫都會怒氣沖沖地摔門而去。然而今天他卻只是忍着怒氣微微一笑,幾步走到雲雅身前,伸出胳膊搭在椅背上,將她禁錮在椅背與他之間。
雲雅緊緊靠着椅背,試圖躲開男人似有若無的清冷氣息,她的手緊緊抓着旗袍,泄露了心底的惶恐與緊張。
隨後是男人鋪天蓋地的吻。淡淡的煙草味與血腥味充斥着雲雅的神經,這個男人居然像野獸一樣咬破了她的唇。這個兇狠的吻,讓雲雅恐懼戰慄,卻無法逃避,她現在扮演的是一個關心丈夫的妻子。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沒完沒了的親熱終於結束。雲雅陷在柔軟的床褥中,靜靜望着天花板發呆。空氣里淫靡的氣息尚未完全消散,讓她的腦子更加混混沌沌,不知怎麼就想起了剛結婚的時候。
那時李雲甫每天都會回家陪她,不像現在總是夜不歸宿。有時候她心情不好,他便拉着她一起去看戲、聽歌舞,兩個人雖不說恩愛,倒也相敬如賓。
什麼時候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她已經記不清了。
「想什麼呢?」夜深人靜,李雲甫的聲音微微暗啞。許久沒等來雲雅的回答,他內心的暴躁又開始蠢蠢欲動,「後天晚上有個慶功宴,你陪我一起去。」語氣帶着命令。
「我不去。」雲雅果斷回答。
李雲甫怒極反笑,側身過來,瞪着雲雅半邊臉說:「你難道不怕我在宴會上遇到什麼不三不四的人?」
他居然用她的話來堵她。雲雅咬咬牙,想到自己如今的角色,只得無奈地點頭同意。沉默了片刻後,她問:「誰的慶功宴?」
「我的。」李雲甫的聲音忽然輕快了許多,透着些許得意,「聽說過前一陣子學生鬧事的新聞嗎?我抓到了他們的頭目,司令專門為我辦的慶功宴。」
一時間,房間裡寂靜得只能聽到兩個人的呼吸聲。
雲雅感覺自己的心跳停滯了一下,她悄悄捂住胸口,壓下身體深處的驚濤駭浪,故作鎮定地說:「是嗎?我聽說那群學生狡詐得很,你可千萬別得意,萬一他逃跑了,小心你們司令找你麻煩。」
李雲甫冷哼一聲:「這麼長時間了,那群無用的書生,也沒見一個能逃得出去。」
雲雅握了握拳頭,轉過身,裝作好奇地看着李雲甫:「是嗎?你把他們藏在哪裡了?咱們家?」
李雲甫輕笑一聲,黑夜將他眸中的深意遮掩:「這事情除了我和副官還沒有第三個人知道。我辦公室下面有個秘密地牢,見過我那把刻着LY的銀色小鑰匙嗎?沒有這把鑰匙,任他天王老子也插翅難飛。」
那把鑰匙雲雅知道,銀色的,有手指大小,李雲甫一直隨身帶着。現在它就躺在他的褲兜里,他的褲子,就放在梳妝檯前的那把椅子上。
蒼白的月光透過窗戶打在床前,露出一角的鑰匙正泛着冷冷的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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