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稻田裡的詩詩》 1: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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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稻田裡的詩詩》

作者 : 水星星
墨書 Inktalez
舅媽沉着臉,一句話也沒說,舅舅則笑了笑: 0
「詩詩啊,去收拾幾件衣服吧。」 0
生母滿臉堆笑: 0
「不用收拾,她倆姐姐那兒都有衣服。」 0
趁着舅舅舅媽不在,生母偷偷拉着我的手,壓低聲音說: 0
「你跟我回去吧,留在這兒還得下地幹活,多辛苦。」 0
舅媽正巧端着涼茶從廚房出來,看見了我們這一幕。 0
我立馬甩開生母的手,大聲說: 0
「我不去。大哥上班去了,家裡缺人手,我今年得留下來幫忙。」 0
生母一把拉住我,不肯鬆手: 0
「你這孩子,怎麼這麼不聽話。我還能害了你不成?」 0
舅媽快步走過來,一把將我扯過去: 0
「詩詩不想去,就別逼她。等放寒假再讓她去你那兒玩吧。」 0
那年暑假,我陪着舅媽收稻子。 0
村里人見了都打趣: 0
「喲,詩詩這是頭一回下田啊!」 0
舅媽扯着嗓子回: 0
「養她好幾年,讓她干點活不是應該的嘛!」 0
從那以後,我再也沒有在暑假回過生父母的家。 0
舅媽雖然對我沒什麼好臉色,但每到過年,總會給我添一身新衣。 0
不像生父母,那五年,我總是穿兩個姐姐剩下的衣服。 0
小褲破了好幾個洞,也沒人給我換新的。 0
誰好誰壞,我心裡清楚得很。 0
 
我小學畢業那年,二哥考上了一中。 0
大哥打了兩千塊回來,說是給二哥當學費。 0
他在廠里幹活辛苦,工資也不高,兩千塊可不是小數目。 0
那年他滿二十,舅媽開始着急給他娶媳婦。 0
大哥總說急什麼。 0
夜深人靜時,舅媽跟舅舅哭訴: 0
「家裡啥都沒有,還有兩個讀書的,哪個姑娘肯嫁進來,他不會打一輩子光棍吧。」 0
舅舅安慰她: 0
「還小呢,我不是二十三才娶的你嗎。」 0
「小什么小,他同學孩子都兩個了。」 0
二哥上高中是住校的。 0
他長大後,性格穩重了些。 0
那時非主流正流行。 0
每天放學,校門口總有一群黃頭髮、耳釘滿耳的男女。 0
我一般都躲着走。 0
但十一前最後一天,我打掃衛生走得晚,被一個領頭的女孩攔住了。 0
她嚼着口香糖,拽着我的頭髮,問: 0
「有沒有錢?」 0
我使勁搖頭。 0
「那把你這辮子剪了吧,還能換點錢。」 0
她拽着我往旁邊的理髮店走,這時,一道響亮的聲音響起: 0
「你們幹嘛呢!」 0
二哥騎着自行車,風馳電掣而來,一個急剎,在我面前停下。 0
 
泥巴濺起一層灰。 0
他很兇: 0
「還不放開我妹?」 0
回去的路上,他一直訓我: 0
「你反抗啊,喊啊,踢啊,別任人欺負……」 0
訓到一半,他又嘆口氣: 0
「算了,還是別反抗,辮子還能再長,人沒事最重要。」 0
第二天,他帶我去找他初中同學。 0
一個胖胖的,滿是紋身的黃毛。 0
也常在我們學校門口晃悠。 0
從那天起,哪怕我從她們面前過,也沒人再攔我。 0
到了初三,村裡的女人們開始議論我了: 0
「詩詩快畢業了吧。」 0
「你舅舅舅媽養大你不容易,可得孝順他們。」 0
她們也會跟舅媽說: 0
「詩詩漂亮又乖巧,明年就能出去賺錢,到時候你老大的彩禮錢就有了。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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