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稻田裡的詩詩》 2: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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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媽大聲說: 0
「這些年我沒虧待過她,孝順我們是應該的!」 0
小學時,舅舅的打米生意很好。 0
可現在村里都有了電動打米機,人們自己用三輪車拖着稻子去打米。 0
隨到隨打,便宜又方便。 0
舅舅的打米車老舊,三天兩頭就壞,生意一年不如一年。 0
二哥高考那年,成績不錯,有望考個好大學。 0
舅舅一方面高興,另一方面也為他的學費生活費發愁。 0
我想,我可能會像生母家的兩個姐姐一樣,初中畢業後就進廠打工。 0
然後過個一兩年,找個彩禮高的男人嫁人生子。 0
因為這個念頭,我期中考試成績下滑了。 0
舅舅拿到成績單,狠狠拍了下桌子: 0
「你書就這麼讀的?退步了二十多名!」 0
「你這樣連考一中的資格都拿不到!」 0
那時鄉下初中考一中,不是想考就能考的。 0
根據學校往年的錄取人數,會分配一定的名額。 0
我們學校一般是三十個左右。 0
「反正初中畢業就要去打工……」 0
舅舅瞪大眼睛: 0
「你聽那些婆娘們胡說,只要你考得上一中,我砸鍋賣鐵也送你去讀!」 0
我瞟了舅媽一眼。 0
她陰陽怪氣: 0
「看我做什麼,家裡你舅舅當家。」 0
 
這就是默許了。 0
我眼睛一紅,哽咽道: 0
「我會好好讀的。」 0
那天之後,我幾乎是頭懸樑錐刺股地學習。 0
成績迅速回升。 0
家裡的活,舅媽也不怎麼讓我幹了。 0
她沒好氣地說: 0
「被你舅舅知道我讓你幹活,又要罵我,我這不是養外甥女,我是養了個公主!」 0
二哥高考結束,分數不錯,考了個省內的985。 0
舅媽那叫一個揚眉吐氣,臉都快笑爛了。 0
我也順利拿到了考試資格。 0
考一中要去縣城,老師帶隊住賓館。 0
吃飯住宿都是錢。 0
我們住的賓館似乎許久沒住人了,被子都是霉味。 0
夜裡天花板有老鼠在爬,一晚上窸窸窣窣,我幾乎沒睡。 0
考試結束回到村,我臉色煞白。 0
舅媽嘖嘖: 0
「看這樣子是沒戲了。」 0
幾個同學邀我一起去廣東打工,還有熱心的嬸嬸給我介紹對象。 0
舅舅說再等等,成績出來再說。 0
很快到了我十六歲生日,生母上門了。 0
她還在鎮上買了個小蛋糕。 0
我以為她是心裡有愧,在補償我。 0
 
沒想到酒足飯飽後,她說: 0
「三妹初中畢業,也滿十六了,我給你看了一門好對象。」 0
那個男的二十五,之前出了車禍走路有點一瘸一拐,但彩禮錢能出到十五萬。 0
2007年,小鄉村裡的十五萬,是一筆不小的錢。 0
生母滿面春風: 0
「這錢我們一人一半。二寶的大學學費生活費不就都有了?」 0
「反正三妹也考不上高中,去打工也不知道要幾年才能賺到這個錢!」 0
她就當着我的面說這些。 0
如多年前一樣,把我當一件奇貨可居的物品。 0
我氣得臉色漲紅。 0
生母還在眉飛色舞: 0
「那男人雖然有點瘸,但條件很好,那場車禍, 0
他拿了幾十萬賠償款……你嫁過去就是好日子,我生了你,還是要為你打算不!」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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