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稻田裡的詩詩》 5: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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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書 Inktalez
她思來想去,覺得還是家裡條件太差了。 0
高一那年寒假後,舅舅也跟着包工頭幹活了。 0
工地上日曬雨淋幾乎沒有休息,但一個月有三千多塊,比打米賺錢多了。 0
舅媽則在工地上給人煮飯。 0
除了工資之外,她還能撿點廢鐵絲之類的,算下來也有近兩千的收入。 0
舅媽把我的生活費漲到了300:「你二哥那時候才給250, 0
等你工作了,這錢要五倍還給我,知道不?」 0
知道了知道了。 0
相處這麼多年,我漸漸摸清她的脾性。 0
她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0
高二那年寒假,大哥總算帶了個女友回來。 0
舅媽樂壞了,張羅結婚的事。 0
可那女孩要求十萬彩禮,在縣城還得買套房。 0
這大大超出了舅舅舅媽的能力。 0
舅舅坐在屋檐下抽了整整一包芙蓉。 0
漫天飛雪。 0
明明那麼輕盈,落在他肩上卻重若萬鈞,壓彎了他的脊樑。 0
我媽又有話說了:「你們要是聽我的,不送詩詩讀書,讓她嫁人,現在也能娶上兒媳婦了。」 0
她又給大哥出主意:「你先把她肚子搞大,有了孩子一分錢不要,她也會嫁給你的。」 0
那時村裡有不少男人,就是這麼結婚的。 0
好脾氣的舅舅第一次發了火。 0
「你閉嘴吧,以後我家裡的事你少摻和。」 0
我媽罵罵咧咧走了:「我都是為你們好,不識好人心。」 0
 
這門婚事最後沒成。 0
大哥很萎靡,直接辭工了。 0
舅媽很傷心,頭髮都白了好多:「他都快26了,難道要打一輩子光棍。」 0
大哥辭工後,牽了網線,買了一台二手電腦。 0
村裡的唾沫星子,快把我家埋了。 0
一說舅舅舅媽豬油蒙了心,養我這個沒出息的外甥女,結果把兒子搭進去了。 0
二說大哥徹底廢了,不賺錢,天天窩在家裡玩電腦。 0
舅媽四處找人給大哥說親。 0
可附近的人都知道家裡的情況,紛紛搖頭。 0
舅媽擔心大哥想不開,連工地的活也不幹了。 0
大哥白天昏昏沉沉,晚上卻精神十足,鍵盤敲個不停。 0
舅媽忍不住勸他: 0
「女娃還會有的,你得振作,不能老對着電腦。」 0
大哥回道: 0
「我不是玩,我在寫小說賺錢,流水線一輩子沒出息,我得找點有前途的事做。」 0
舅媽一臉不信。 0
我也想看看大哥到底寫些什麼。 0
大哥卻不讓: 0
「這不是你小孩子能看的。」 0
我心裡半信半疑。 0
很久以後,我才知道,那時網絡監管沒現在嚴,大哥寫的是擦邊小說。 0
新年到來,我馬上就要高考了。 0
高二分班後,我進了理科重點班。 0
 
丟下了弱項,成績一路飆升。 0
文理分科時,我排在年級九十八。 0
高二期末考,我升到七十六。 0
高三第一次月考,我排到五十五。 0
越往上走越難。 0
穩住排名已經拼盡全力,想再往前,就像要掙脫無形的束縛。 0
我常常覺得自己再也無法提高。 0
年夜飯上,二哥安慰我: 0
「放平心態,穩住這個分數,考個末流985沒問題。」 0
「這已經很不錯了,壓垮我們的,有時是自己心裡的那根稻草。」 0
那天晚上,平時沉迷電腦的大哥給了我五百塊壓歲錢。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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