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稻田裡的詩詩》 10: 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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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書 Inktalez
舅媽很狐疑: 0
「你不會被人騙了吧,她要你買茶葉了嗎?」 0
我們村之前有個男孩,找網戀對象買了一百多斤茶葉,花了五六萬。 0
最後分手了。 0
所以,村子裡的人都知道,賣茶葉的女友不能要。 0
「沒有,我們視過頻見過面的,我還有她照片。」 0
他從錢包里拿出一張證件照。 0
女孩很乾淨,笑起來兩個酒窩,眼睛亮亮的。 0
婆娘們遺憾不已。 0
仿佛錯過了一個億。 0
可明明不久前,她們還很是瞧不上大哥,覺得他爛在家裡不賺錢。 0
也是很久以後,我發現有個詞很適合大哥:社恐。 0
他看上去酷酷的,話很少。 0
其實,是因為他不擅長也不喜歡跟人打交道。 0
更多時候他都沉浸在自己的二次元世界裡。 0
大學期間,偶然間我得知了大哥的馬甲。 0
他是一個鄉村文作者,粉絲數還不少。 0
寫的是鄉村神醫,鄉村神算之類的。 0
還挺受歡迎的,難怪這麼賺錢。 0
宴席結束,生母離開時還假惺惺地說: 0
「詩詩,你別誤會媽媽,媽媽還是在意你的。」 0
生父咬牙切齒: 0
「沒良心的東西,當初就應該把你淹死在糞缸里。」 0
 
我微微笑着: 0
「可惜我活下來了,還活得好好的,以後還會越來越好, 0
而且這份好跟你們沒關係。」 0
生父差點氣死。 0
大姐很不贊同: 0
「爸爸媽媽也有難處,你也要理解理解他們。」 0
我問她: 0
「現在政策允許生三胎嗎?」 0
她微微嘆氣: 0
「總要生個兒子,不然你姐夫和他爸媽那邊沒法交代。」 0
兩個侄女穿着破舊的衣衫,怯生生地看我。 0
大女兒跟當初的我差不多大。 0
我問大姐: 0
「四歲那年,你帶我進山撿蟬蛻,後來走散了我沒回去,你為什麼沒來找我?」 0
大姐嘴巴微張: 0
「有這回事嗎,我不記得了!」 0
你看。 0
她們予你刻骨銘心的痛,予你畢生難忘的惶恐,卻輕飄飄地說一句:我不記得了。 0
「但我記得。」我輕聲說, 0
「我如果留在馬家,可能會死在四歲的大山里,死在七歲的高燒里,死在十歲的暴雨中……」 0
「但我一定,不可能以大學生的身份站在這裡。」 0
「大姐,不要自欺欺人,他們到底愛不愛我們這些女兒,你心裡真的不知道嗎?」 0
又或許,大姐作為長女,是得到過愛的。 0
 
但我作為第三個女兒。 0
真的沒有被愛過呀。 0
大姐走的時候,臉色不太好看。 0
雖然大哥說可以幫我出學費,可我還是貸款了。 0
他於是給我買了個智能機作為獎勵。 0
學校就在省會,坐大巴不過兩個小時。 0
舅舅舅媽卻堅持要送我去。 0
二哥翻白眼: 0
「我當初去報到,你們一個都沒送,我就是自己去的。」 0
舅舅一巴掌拍在他背上: 0
「你一個男娃,要送什麼。」 0
「你妹妹是女孩子,跟你能一樣嗎?」 0
其實後來有個詞也很適合舅舅。 0
女兒奴。 0
他對兩個哥哥缺乏耐心,但跟我說話從來溫聲細語。 0
出發前兩天,舅媽買了染髮膏回來。 0
「詩詩,你幫我把頭髮染染,你看我的白頭髮比黑頭髮都多了。」 0
膏體味道刺鼻。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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