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波輕拂的青瓷湖畔,一位溫婉若玉的小姐,亭亭玉立的站於水岸之畔。她面若秋水,眼眸間輕掩着一層薄霧,眉宇間仿佛能洞穿着塵世的紛擾。
她手中緊握着一柄雕工精細的盲杖,舉止間流露出一種超凡脫俗的淡然,既無急於探索未知的迫切,亦無對過往歸途的絲毫留戀。她就這樣靜靜地站立,與周遭的湖光山色渾然天成,共同編織成一幅動人心魄的靜謐畫卷,令人心生敬畏,又忍不住想要一探究竟。
湖畔邊,一群好事之徒悄然聚集,竊竊私語聲此起彼伏。一位老嫗聲音洪亮,如同晨鐘暮鼓,驚擾了這片刻的寧靜:「諸位且看,這位莫不是林相府的千金?」此言一出,眾人皆投去好奇的目光。
「確有幾分神似林大小姐,只是她為什麼會一個人出現在這裡?」
「哎,你這人怎的如此愚鈍!此情此景,分明是一出『臨淵而立,意欲輕生』的戲碼嘛!」一說書人故作高深的打開手中摺扇,搖頭晃腦道。
「丞相夫人待她視如己出,寵愛有加,她竟要做出這等不孝之舉,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那人唏噓道,一旁的人感慨萬千,語氣中不乏惋惜。
「正是如此,試想一個盲女,若生於寒門小戶,怕是早已命運多舛,流離失所。幸得她生於林相府,林相不棄,更有嫡母慈愛,她本應感激涕零,怎料卻生出此等念頭,真是『命運弄人,人心難測』啊!」另一人接過話茬,言辭間充滿了對林清秋的不滿。
林清秋聽着人群嘈雜之聲,心中五味雜陳,她本在府中等桐兒,誰料自己竟被一丫鬟騙到了這裡。她朝湖面一禮,拿着盲杖上了橋,周邊的人見她要走紛紛讓出一條路。
然而,在這片刻的寧靜之中,卻有不和諧之音響起。人群中幾人相視一眼,見林清秋欲離去,竟開始起鬨嘲笑:「怎的?戲演不下去了?聽說這位林大小姐蠻橫無理,恃寵而驕,小的時候便欺壓自己的姊妹,我就知道她是故作姿態!」言語間滿是輕蔑與不屑,林清秋沒有理會她,那人卻被她那不在乎的模樣惹惱了,一腳橫在路中間。
「啊!」一聲慘叫,林清秋重重地摔落在地。
尖銳的聲響撕破了周遭的寧靜,耳畔旁那熟悉的嘲笑聲如針般刺入林清秋的心扉。她緊握盲杖,強忍疼痛,面上依舊淡然自若,堅定地邁步離去,只留下一道道複雜難辨的目光交織於地。
恰在此時,人群中一名容貌秀麗的丫鬟,眸中迅速閃過一抹狡黠之色,悄無聲息地伸出一隻纖足,輕輕一勾,林清秋猝不及防,身形踉蹌,再次狠狠地跌倒在地。
她掙扎着想要起身,可手上的盲杖卻不知所蹤,她雙手在地上胡亂摸索,試圖找回那已遺失的盲杖,此刻她臉上寫滿了無助與驚愕。這一幕,眾生百態盡顯,同情與嘲笑交織,人們表情各異,卻無人伸出援手,任由林清秋獨自承受這份苦楚,唯有冷漠與無奈在周遭空氣中悄然蔓延。
她摸到盲杖快速起身,她小心翼翼的探着前方的路,腳步卻不由的加快了些。
丞相府
「父親大人!不好了姐姐去跳湖了」林雪兒秀眉輕蹙,眼中滿是憂慮之色「市井間流言四起,皆言我丞相府,對姐姐施以重壓,致使她心生絕望,欲當眾跳湖,現在大家都說是我們丞相府,欺負她這個瞎眼千金!」說到後面林雪兒,語氣加重了不少。
林有泉聞言,臉色鐵青,怒意如火山噴薄「此等不孝逆女,簡直是忤逆天道,悖離人倫!怎的?皇恩浩蕩的聯姻,讓她嫁與尊貴無比的皇子,還苦了她了?」林有泉滿臉怒意道
「啟稟丞相大人!」一名小廝匆匆步入,雙手交疊於胸前,恭敬地行了一禮,「大小姐已然回府,特此稟報。」說罷他和林雪兒相視一眼,臉上勾起一抹狡黠的笑。
林有泉面色驟變,怒意如潮水般洶湧而來,他猛地一拍案幾,厲聲喝道:「速速將那逆女給我帶進來!我倒要看看,她究竟有何顏面再踏入這丞相府半步!」
「是!」小廝應聲如雷,迅速轉身,腳步生風地撤離了房間。
林清秋剛踏入府邸,尚未站穩腳跟,便被一群人團團圍住,氣氛瞬間變得壓抑而緊張。
兩個丫鬟一左一右,毫不留情地按住她的肩膀,語氣中滿是輕蔑與嘲諷:「大小姐,老爺有令,讓我等『請』您過去呢!」她們刻意加重了「請」字的音調,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仿佛林清秋已不再是丞相府千金,而是一個可以隨意擺布的玩物。
林清秋沒說話,任由她們壓着她快速的朝前走去,這種被人壓着,當犯人的感覺她已經習慣了,在外人面前她是高高在上的千金,在丞相府她只不過是一個失了勢的小姐,連妹妹養的那隻「九哥」都不如!
林相見到林清秋被帶至堂前,怒不可遏地厲聲喝道:「孽女,還不速速跪下!」
丫鬟們聞言,毫不客氣地將她一推,她像沒有靈魂的木偶般,失控的倒了下去跪在了地上。那雙手潔白的手,也被她們迅速的交疊於膝前,以一種近乎完美的跪坐姿態穩穩落地。
林清秋眼間的薄紗也在此刻緩緩落下,露出那看淡凡塵的異色雙眸,美得令人窒息。林有泉的目光與那雙眸子相遇,剎那間,愧疚之情如潮水般湧上心頭,他的怒意悄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聲音也隨之柔和了幾分:「你可知錯?」
一旁的林雪兒見父親的神色驟變,眼中的恨意更是利了幾分。
「我沒錯」林清秋言語平淡臉上卻看的出一絲倔強,她本就沒錯,皇上下旨的是琴藝卓絕的丞相嫡女,與皇子天賜良緣,她是盲人,尚且學過一首曲子而已,這聖旨上描述的明明是妹妹,她卻被她們推上了替嫁的祭壇,頂替妹妹出嫁!
張白芷聞訊匆匆趕來,剛至屋外,便聽到裡面傳來的爭執聲,她連忙收斂起唇邊的笑意,緩緩步入屋內,溫聲勸道:「老爺,您先別急,或許秋兒她也有她的難處。您也知道,她這孩子一向懂事,怎會無緣無故做出這等『抗旨』的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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