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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書 Inktalez
清晨六點，醫院病房還籠罩在微暗中。
林悅醒得很早。
她睜開眼的瞬間，枕邊的手機微微震動了一下，是蘇瑤發來的一條語音。
身邊，江柔還在沉睡。
此刻江柔的頭枕着她的胳膊，面色蒼白，呼吸輕淺，整個人蜷縮成一團。
林悅靜靜看着她幾秒，輕手輕腳地抽出胳膊，動作慢得幾乎沒有聲音。
她拿起手機，赤腳下床，走進病房內側的浴室，輕輕反鎖了門。
水聲嘩啦嘩啦地流着，隔斷了病房的安靜。
林悅站在鏡子前，點開那條語音。
蘇瑤的聲音傳來，很輕，卻一句一句撞進她心裡——
"林悅，我好想你。"
她閉了閉眼，然後低頭，按下語音回復，聲音低而克制：
"……我也想你。"
按下發送的那一瞬，她抿着唇，像用盡了很大的力氣才不讓情緒泄出來。
然後，她又點開那條語音。
一遍。
兩遍。
三遍。
每聽一次，她眼裡的情緒就沉一分。
林悅站在霧氣氤氳的浴室里，靠着冰冷的瓷磚，沒動。
她仿佛能透過那條語音，看見對方在深夜床上翻來覆去的樣子。
她知道自己不能再拖了。
再拖下去，對蘇瑤是不公平的。
整個上午，林悅都在病房裡坐着，想找機會跟江柔談談。
"小柔，我想跟你說件事。"
"我頭疼。"江柔連眼都沒睜。
"關於蘇瑤——"
"我想休息。"江柔直接翻了個身，背對着她。
林悅看着她的背影，心裡湧起一陣無力感。
第三次被江柔用"我不舒服"擋回來時，林悅終於明白了。
江柔根本不想面對這個話題。
也不想聽她說任何關於蘇瑤的事。
她曾經以為可以溝通的人，現在連談的機會都不給她。
下午，父母來病房看她。
"爸，媽，我想跟你們談談。"林悅的語氣很認真。
上官韻正在整理她帶來的營養品："有什麼事嗎？"
"關於我和蘇瑤的事。"
話音剛落，病房裡的氣氛瞬間凝固了。
林志鴻放下手裡的報紙，皺起眉頭："悅悅，這件事沒什麼好談的。"
"為什麼沒什麼好談的？"林悅看着他們，"我想讓你們了解我的想法。"
上官韻的動作停了下來："你的想法我們都知道，但是——"
"你們知道什麼？"林悅的聲音有點急，"你們連聽都不願意聽，怎麼會知道我在想什麼？"
"悅悅，別鬧了。"林志鴻的語氣帶着不耐煩，"這種事情過幾天就忘了。"
"過幾天就忘了？"林悅被這句話氣笑了，"爸，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我知道我在說什麼。"林志鴻站起身，"我也知道什麼對你是最好的。"
"那我呢？"林悅也站了起來，"我的感受重要嗎？"
上官韻連忙過來打圓場："悅悅，你爸爸的意思是——"
"媽，你也不想聽我說，對吧？"林悅打斷了她的話，眼神很失望。
上官韻張了張嘴，最終什麼都沒說出來。
空氣安靜得可怕。
林悅看着她的父母，忽然覺得陌生。
"好，我明白了。"
她說完轉身就往外走。
"悅悅！"上官韻想叫住她。
"我出去透透氣。"林悅沒回頭，"你們慢慢聊。"
門"砰"地一聲關上了。
走廊里，林悅靠着牆壁，深深吸了一口氣。
連父母都不願意聽她說。
她拿出手機，給陸辰發了條信息："辰哥，你現在有時間嗎？我想跟你聊聊。"
很快，陸辰回覆："在開會，晚上過去找你。"
晚上八點，陸辰來到病房。
江柔已經睡了，病房裡只剩下林悅一個人。
"怎麼了？"陸辰在她旁邊坐下，"看起來心情不太好。"
林悅側過頭看着他："辰哥，我想跟你說個決定。"
"什麼決定？"
"我想和蘇瑤在一起。"林悅的聲音很輕，但很堅定，"正式在一起。"
陸辰的身體僵了一下。
空氣忽然安靜下來。
"辰哥？"林悅看着他，"你不想說什麼嗎？"
此時，陸辰還是有些懵。
陸辰沉默了很久，最後只是輕聲道："你想好了？"
"想好了。"
"那其他人呢？你家裡人，還有小柔……"
"所以我才想跟你們談啊。"林悅的語氣有點無奈，"但是好像，沒人願意聽我說。"
陸辰看着她，眼神複雜。
"辰哥，連你也不想談這件事嗎？"林悅直視着他。
陸辰張了張嘴，最終還是別開了視線。
"悅悅，有些事情……可能需要時間。"
林悅看着他的側臉，心裡最後一絲希望也熄滅了。
"我明白了。"
她笑了笑，那笑容裡帶着一種釋然。
"辰哥，謝謝你來看我。時間不早了，你回去休息吧。"
陸辰想說什麼，但看到她的表情，最終什麼都沒說。
"那我先走了。"
"嗯。"
陸辰離開後，林悅一個人坐在病房裡。
她終於明白了：他們寧可把她困在這裡，也不願承認她早已不是那個以前的林悅了。
她不能再等了。
也不能再拖了。
當天夜裡，她在手機上訂了一張最早回國的機票。
她沒有打算用自家的私人飛機，也沒通知家裡人。
她只是默默地收拾行李，拉好拉鏈，站在落地窗前，發了會呆。
第二天一早，她拖着行李箱，臨出門前，給陸辰發了條簡短的信息：
"辰哥，我要回國了。已經買好票了，最早的航班。"
洛杉磯機場出發大廳，早上七點四十五。
林悅穿着一件灰藍色風衣，墨鏡遮住了她的眼神。
她手裡拿着登機牌，身後傳來熟悉的腳步聲。
"悅悅。"
她回頭，輕聲道："辰哥。"
陸辰氣喘吁吁的，顯然是趕過來的："你就這樣走了？"
"不然呢？"林悅看着手裡的登機牌，"留下來繼續被你們無視？"
"你可以提前告訴我，我來安排我家的私人飛機。"陸辰的語氣帶着些無奈。
"除了你，我不想讓別人知道。"
林悅抬起頭看着他，"不然他們又會用各種方式攔我。"
"你真不打算告訴你爸媽嗎？"
"他們說讓我考慮我的未來，我考慮過了。"林悅的語氣平靜，"但是沒人願意跟我談，那我就先走。等你們願意談的時候，再說。"
"現在，我必須回國。"
陸辰猶豫了一下："那小柔呢？"
"辰哥，你知道我的答案。"
她頓了頓，眼神不再溫和："我不會放棄蘇瑤。誰反對都沒用。"
陸辰張了張口，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辰哥，我不是我爸。"林悅的聲音很輕，但每個字都很清晰，"我可以為了蘇瑤，放棄林家的一切。"
"悅悅……"陸辰震驚，"你別衝動啊！"
"我沒衝動。"
她笑了下，嗓音輕得像羽毛："相反，我從未如此清醒。"
林悅看了眼手錶，深吸一口氣。
"辰哥，時間不早了，我該走了。"
陸辰終究沒攔她，只點了點頭："一路平安。有任何需要，隨時聯繫我。"
林悅沒有回頭，腳步卻越來越快。
她心裡只剩下一個名字——蘇瑤。
陸辰目送林悅離開後，他擔心江柔醒來找不到林悅會出事，趕緊回了醫院。
病房裡，江柔剛醒，正在找水喝。
看到陸辰走進來，她問："辰哥，林悅呢？她去哪了？"
陸辰走到病床前，有些為難：
"小柔，我有件事要告訴你。"
江柔看到他的表情，心裡咯噔一下。
"怎麼了？"
"悅悅她……今天早上回國了。"
砰！
手裡的水杯重重摔在地上，碎片濺得到處都是。
"你說什麼？"
江柔的聲音顫得厲害。
"悅悅她……今天早上回國了。"陸辰看着滿地的碎片，無奈地又重複了一遍。
"不可能！"
江柔瞬間臉色慘白，整個人搖搖欲墜。
"她怎麼可能在這個時候丟下我……"
眼淚瞬間奪眶而出，她死死抓住陸辰的手臂："辰哥，她真的不要我了……她真的為了那個女人不要我了……"
"小柔，你冷靜一點。"
陸辰輕輕摸着她的頭，心裡也不好受。
江柔哭得撕心裂肺，像個被拋棄的孩子。
哭了足足半個小時，江柔才漸漸停下。
她擦乾眼淚，眼中的悲傷慢慢被什麼別的情緒替代。
她輕聲說："辰哥，你先回吧。"
"我再陪陪你吧。"陸辰心疼地說。
"不用了，我想一個人靜靜。"
陸辰聽出了的冷意，就沒再堅持。
陸辰走後，江柔掙扎着從病床上坐起來，臉色蒼白。
護士長敲門進來，看到江柔要下床，趕緊上前阻止："江小姐，您的身體還沒完全恢復，不能下床。"
"我要出去一下，辦點事情。"江柔的聲音很輕，但語氣不容拒絕。
"可是醫生說您要靜養……"護士長為難地說。
江柔看了她一眼。
"我……我陪您去辦事吧。"
"不用了，我不會有事的。"
護士長不敢再多說什麼。
江柔在護士長的攙扶下走進浴室。
她打發走了護士長後，對着鏡子整理妝容。
眼圈還是紅的，正好。
臉色蒼白得像紙一樣，更好。
她換了身白色的連衣裙，虛弱的樣子看起來更加楚楚可憐。
江柔沒有給家裡打電話，不想讓父母擔心她又為了林悅的事折騰自己。
她用手機叫了一輛車去了林家。
林家客廳里，上官韻正在品茶。
看到江柔進來，她放下茶杯："柔柔？你怎麼來了？"
"乾媽……"江柔的聲音帶着顫音，"林悅她回國了。"
"我知道，陸辰剛才打過電話。"
上官韻的語氣很平靜，仿佛早有預料。
江柔走到她面前，眼中蓄滿了淚水："乾媽，我是不是很失敗？"
"怎麼會？"上官韻站起來，心疼地摸着江柔的臉，"我的寶貝女兒怎麼會失敗？"
這句"寶貝女兒"徹底擊中了江柔的淚腺。
她撲進上官韻懷裡，哭得梨花帶雨："乾媽，林悅她真的不要我了……"
"胡說什麼？"
上官韻輕撫她的頭髮，語氣變得嚴厲："你是林家認定的媳婦，誰敢不要你？"
"可是林悅她心裡只有蘇瑤……"
江柔的哭聲更大了。
"那個狐狸精！"上官韻的聲音瞬間冷了下來，"柔柔你放心，她不可能進我們林家的門。"
"乾媽……"
"悅悅她就是被那個女人迷了心竅，等我讓她清醒過來，她自然會回到你身邊。"
上官韻的語氣充滿了信心。
江柔在她懷裡，江柔心裡一陣竊喜，但表面上還是一副擔憂的樣子。
"乾媽，我怕林悅會怨我……"
"她敢！"上官韻抱緊江柔，"你是我的乾女兒，更是林家未來的主母。"
江柔靠在上官韻懷裡，心裡已經開始盤算下一步。
光靠上官韻還不夠，她得多管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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