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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書 Inktalez
4
屋漏偏逢連夜雨，生活的不幸似乎總愛結伴而來。
這邊的聚會剛剛結束，幼兒園老師的電話就打來了，聲音透過話筒帶着不容置疑的嚴肅，讓我們去參加明天的家長會。
老師清了清嗓子。
「今天，我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討論，是關於我們班上的一位小朋友。」
她的目光轉向我們，我感到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我和衛聰的身上。
「有些家長反映，浩浩在課堂上的行為影響了其他孩子的學習。」
老師的話音剛落，會議室里就響起了一片議論聲。
「我家孩子回家說，浩浩總是不守規矩，愛亂跑，還說話。」一位家長站了起來，語氣中帶着明顯的不滿。
「是的，我們也希望幼兒園能解決這個問題，畢竟這關係到所有孩子的學習環境。」另一位家長也附和道。
「我兒子還說他搶玩具呢」！
家長們七嘴八舌。他們的抱怨聲如同嚴冬中的寒風，刺骨入髓。
衛聰趕緊站起來。他的影子在牆上拉得老長，像是背負着沉重的枷鎖。
「我非常抱歉給大家帶來了困擾，浩浩他不是有意的，他就是目前不能很好的控制自己的行為，他不知道怎麼表達，也沒有物權的概念！所以就是按自己意願去做。我們正努力幫助他適應。拜託大家幫幫他」
他的語氣裡帶着濃濃地無奈和哀求。
他深深地彎腰給每個家長鞠躬道歉。
我也和他一起，彎曲的脊樑如同被霜雪壓彎的枝幹。
家長們的議論聲漸漸平息，一些家長開始點頭，表示理解。
雖然仍有一些家長心存疑慮，但至少，我們為浩浩爭取到了一線希望。
那天下午，我提前到了幼兒園，躲在角落裡，想要看看浩浩在沒有我們陪伴時的樣子。
正看到他在角落裡一個人玩着沙子，偶爾抬頭望向那些玩耍的孩子們，眼中滿是渴望。
但，每當他嘗試靠近，其他孩子就像躲避瘟疫一樣散開，留下他一個人站在那裡，手足無措。
我的心痛得無法呼吸，淚水模糊了我的視線。
我看着浩浩低着頭，用小手一遍又一遍地挖着沙子，仿佛想要挖出一個能讓他躲藏的地方。
半夜浩浩又被噩夢纏繞，他閉着眼，驚慌地一遍遍說着
「鬆餅的球被衝到下水道里了，鬆餅的球被衝到下水道里了」！
我的心如同被刀子剜着，痛不欲生。
我怎麼才能幫你啊，我的小兒子！
我決定和衛聰再去幼兒園，和浩浩的老師談談。
希望找到一種方法，既能讓浩浩得到他需要的支持，又不會讓老師感到壓力。
「老師，我們需要您的幫助，接觸這麼久您可能也發現，浩浩的規則意識雖然不太好，但只要不是他特別不願意做的事，他的情緒是穩定的，而且只要態度堅決，他也是聽老師的指令的。」
我語帶懇求。聲音在空曠的教室里迴蕩，似隱隱有回音。
「老師您看您能不能每天當他的面誇他一句，哪怕是在椅子上多坐了一分鐘，自己把掉地上的東西撿起來了等這樣的微小進步？」
老師看着我，點了點頭。
「這個我能做到，本來我也常鼓勵他們的。」
我和衛聰準備了一個記錄本，不論是他看幼兒園監控還是我，只要發現他的微小進步，無論是他的小小成就，還是他的小小挑戰，都記錄下來。並把老師每天誇過他的也都記錄下來。我們希望通過這種方式，讓老師看到小明的努力，感受到我們的堅持，並隨時和老師表達對她付出的感謝。
「浩浩，今天媽媽給你帶的是小青蟲玩具，仍然是每個小朋友一個喲，你要和小朋友說什麼啊？」
除了需求他的主動性語言還是不太好，他沉默着，不知道怎麼說。
「你要對小朋友說，我喜歡你，這個送給你」
「我喜歡你，這個送給你」他重複着我的話。
一周又一周。時間如同細沙從指尖滑落，我們用心地對待每一粒。
「浩浩，這些是這周和小朋友分享的玩具，要是小朋友說謝謝，你就說『不客氣，我可以和你玩嗎？』」
「不客氣，我可以和你一起玩」他雖然還只是學舌，但似乎加入了自己的想法。
浩浩在幼兒園的適應問題並沒有因為我們的努力而得到立竿見影的改善。
他依然在集體活動中顯得有些格格不入，但和以前比更容易送去幼兒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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