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煜勾了勾嘴角,揚起手掌,「蔡副官,聽我的命令,等我與我夫人安全到家了以後,你就散去這裏的包圍。」
「是!」蔡副官立正敬禮道。
阮煜又回眸看著程墨蘇,看著她那清澈的眸子,便覺得不開心的情緒被拋到了九霄雲外。他向她遞去手掌,那複雜的掌紋就如同他現在複雜的心情一般。她默了默,白皙的雪顏被陽光鍍上了一層毛茸茸的觸感。他咳嗽了一聲,打斷她的思緒,她這才揚起如畫的眉目,朝他淡淡一笑,握住他的手,被他稍微用力帶上了駿馬。
「嶽父,那我就接我夫人回去了,這夫妻吵架是天底下最平常的事情,但一吵架就要回娘家可是不好的行為。」他眯了眯狹長的眸子,凝視著程義,「嶽父就不用擔心了,我會好好對待蘇兒的,過一會兒我就讓蔡副官送您回去。」
他還不等程義答話,就揚起馬鞭,那棕紅色的駿馬飛馳在街道之上,道路中的車輛與行人皺了皺眉,也不敢去出聲反抗這個西北的霸王,隻得讓出了一條路來,任他過去。他將程墨蘇箍得緊緊的,炙熱的唇貼靠在她柔滑的發絲上,那股熱度順著空氣傳遞到她的心裏,讓她不覺慌了神。
不出多時,他們已經回了府邸。他將她抱了下來,瞧著她微微紅了的麵頰,倒是與這院子裏的桃花如出一轍,不禁笑歎道:「真是人麵桃花相映紅。」
程墨蘇難得聽阮煜吟了句詩,唇角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淡淡笑容,阮煜倒是心領神會,道:「怎麽,我念句古詩就這麽新奇嗎?」
她輕輕咬著玫瑰色的嘴唇,不想讓自己笑出聲音,但對上他那狹長眸子中的光線,她還是忍不住地噗嗤一笑,鬧得阮煜也緩和了神色,隨著她的淺笑而逐漸轉好了心情。
「我可是會許多詩文的,不信你考考我。」 阮煜本來擔心她會悶悶不樂,可是卻見她展露了笑顏,懸著的心也放了下來,自己被取笑兩下又有什麽關係呢,遂就順著她的話往下說道。
程墨蘇抬起水眸靜靜地望了他一眼,便又垂下了眉目,隻是唇角的淡笑仍未散去,「不考別的了,就考考你這首詩吧,你知道這首詩叫什麽,是誰作的?」
「叫桃花詩,是我作的!」他挑了挑眉目,笑容恣意,惹得她笑意更深,啐了一聲道:「你還真不知道害臊的。」
「哦?那還請夫人告訴我。」他狹長的眸子裏是要溢出來的溫暖笑意,惹得程墨蘇不忍再看,輕輕地調轉開眸子,看著那滿目粉嫩的紅,心裏升騰起一股說不出的滋味來。
她的聲音清淡如水,柔柔和和地徜徉在空氣裏,「這是崔護的詩,叫做題都城南莊。」
「然後呢?」他示意她繼續說下去。她則低垂了眉目,微紅了眼眶,輕輕地道:「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麵桃花相映紅。人麵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
他瞬間變了臉色,心頭淌過如針紮一般細細密密的疼痛。他雖然不通詩文,但這幾句還是可以理解的,心底裏不由地閃過一絲暴戾,狹長眸子裏的笑意慢慢隱沒,伸手抓住她的皓腕,對身後剛剛趕過來匯報情況的蔡副官道:「你叫人把這些桃樹都給我砍了!一個也不許留!」
蔡副官瞧了一眼這盛開正旺的粉紅,心裏也突然捨不得了起來,但無奈這是少帥的命令,他又不得不遵從,隻得立正敬禮。阮煜瞥了他一眼,道:「還有事嗎?」
「是。末將已經疏散了包圍南幫的親兵,也已經送程老先生下榻酒店休息。」
「你做得很好,去買張火車票,明天送我嶽父回上海,你親自去送,知道嗎?」 阮煜不再看他,隻攬了程墨蘇朝屋內走去。程墨蘇輕輕地咬著玫瑰色的唇,隻感覺他微冷的眸光落在她身上,讓她頓時沒了詩情畫意。
結香見兩人回了,不禁舒了一口氣,忙迎了上去,「少夫人,您回來啦!」她瞧著兩個人的麵色都不太好,識趣道,「少爺隻是一怒之下說了氣話,夫妻間哪裏有不吵架的呢,您以後可不要動不動就出走了,少爺是真的擔心你呢。」
程墨蘇點了點頭,就算是她想走,阮煜也再不會放她走了。想到這裏,不由地輕聲歎了一口氣。阮煜心頭一動,那輕微的哀歎在他心裏刻下了痕跡,他看著程墨蘇默下來的柔美側顏,不由緩和了聲音,「蘇兒你折騰這麽久也餓了吧,想吃些什麽,我讓廚房去做。」
她偏了偏頭,若是讓她這樣和阮煜待著,她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倒不如離他遠一點,清靜一下自己的情緒,道:「不用了,你想吃什麽,我去廚房給你做吧。」
他怔了怔,狹長的眸子滲出一股笑意,顯然他不明白程墨蘇隻是不想和他待在一起,而提議去廚房燒菜。隻全當她轉了心性,道:「隨便,隻要是你做的菜,什麽我都願意吃。」
她笑了笑,無聲地抽開被他握緊的手,衝結香道:「走吧,我們兩個去廚房看看有什麽可以做的。」 結香點了點頭,又聽程墨蘇對阮煜說著,「不過事先說好,我隻會一點點,要是不好吃,你可別怪我。」
「不怪不怪,自然不怪。」 阮煜難得發自內心地笑著,那純碎的笑容倒是讓她怔了怔,隻低垂了眉目,在結香的引領下步入了廚房。
她看著琳琅滿目的水果蔬菜,不禁晃了神,算起時日她已經幾年沒下過廚了,還真不敢保證自己能做出什麽滋味的飯菜來,若是做太複雜的,估計需要花太久的時間,畢竟現在已經中午一點,大家的肚子都餓了。若是做簡單的,估計阮煜又吃不順口。
「少夫人,我們做些什麽?」 結香一臉期待地看著她,她想了想,反正剛才阮煜說了不管她做什麽,他都願意吃。既然這樣……
她笑了笑,「就下個麵條吃吧。」
「麵條?」結香驚訝地張了張嘴,「這會不會太簡單隨意了一些?」
程墨蘇淡淡一笑,水色的眸子漾著波紋,「沒辦法,複雜的我也不會,而且阮煜說了他無所謂的嘛,做點麵條什麽的就好啦。」
他站在不遠處,雖然聽不見她說的話,但是看著她如畫眉目下流溢的柔光,不由地晃了心神,心裏暗自決定著,不管用什麽樣的方法,他都要留下這靜好的柔美來,就算是讓她一輩子恨他,他也在所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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