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想着我睡着了,醒來時已經是下午了,我有些疑惑,這個點,怎麼沒人叫我上班。
剛一打開手機,就看見保鏢隊長在群里艾特我,
【周衡職位調動,從貼身保鏢降為普通保鏢,工作內容為守護老宅安全。】
我愣住了。
就這?
我把祁野氣得半死,他居然只是給我降了個職,這麼輕拿輕放不像他的風格啊。
等我洗漱完,在老宅巡邏時,仍舊不明白,我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給他罵爽了,他怎麼還給我找了個這麼輕鬆的崗位。
雖然錢沒之前賺得多,但好歹安全,還不用因為祁野挨打受罰,簡直不要太爽。
我在老宅幹得爽歪歪,祁野的臉卻越來越黑了,每次他從我身邊路過,我都能被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寒氣凍感冒。
就這樣,過了三天,我又不爽了。
我剛關上燈準備睡覺,沒過多久房間門被人一腳踹開。
我立馬開燈,就看見醉醺醺的祁野邁步走了進來,臉上的表情很難看。
他看着我舒舒服服地窩在床上,咬牙切齒道:
「不在我身邊的這幾天,日子過得挺滋潤啊,你到底還記不記得自己是誰的保鏢,我不找你,你就不會來找我嗎?周衡,我這幾天想你想得徹夜難眠,都快要瘋了。你是怎麼睡得着的?」
我不知道怎麼回答他,畢竟我這幾天確實睡得挺好的,還因為沒有傷痛,睡得比以往都要好。
但和一個醉鬼沒必要解釋這些。
「少爺,你喝醉了,我送你回房間休息。」
我剛要起床將祁野送回自己的房間,卻又不知道哪裡惹怒了這位爺。
他快步走過來,一把將我摁在床上,面目猙獰,他嗤笑一聲:
「怎麼,就這麼不願意看見我,周衡,想要我放棄,你做夢,我告訴你,這輩子你都要和我在一起,我不會鬆手的。」
說完,他蹬掉自己的鞋子,將外套脫下扔到地上,然後抱着我滾進被子裡。
我被他的動作震驚得一時間沒反應過來,等我終於回過神來時,祁野已經摟着我的腰,將頭埋在我的胸前,肆意嗅着我身上的味道。
我立馬抬手將他推開:
「你要睡,回你自己房間睡。」
下一秒,我的手被人握住,祁野倏然睜眼,眸底幽深晦暗,隱隱有欲望流動,他向前頂了一下,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再動,你今晚就不用睡了,我不會放過你第二次的,周衡。」
我不敢動了,老實地躺在祁野身邊,他輕笑一聲,抬手獎勵似的摸了下我的臉:「真乖。」
說完,他將我整個人圈在懷裡,沉沉睡去。
我就知道,祁野他不可能放過我的,好日子沒過幾天,我又變成了他的貼身保鏢。
他工作完後,照例要去酒吧喝酒鬧事。
好幾天沒挨打了,想到那種感覺,我不由得瑟縮了下,連牙根都泛着疼。
我的動作被祁野看見了,他朝我招招手,我過去,他扯住我的領帶,貼近我的耳朵道:
「想不想不挨打。」
我知道他估計又想說什麼做他的人,或者陪他玩什麼玩具。
我索性不回答他,他倒也不生氣,難得心平氣和地和我說:
「周衡,你知道為什麼我從不聽你的勸嗎?明明知道你會挨打,我還是要這麼做。」
「因為我沒資格。」我回答他。
我不過是個小保鏢,還能管得了少爺的事了,只能按章辦事地勸一兩句,到後來我乾脆都不勸了,反正勸不勸我都要挨打。
祁野放開我的領帶,悠閒地靠在沙發背上才道:
「因為你說的話不對,你開口就是老爺不允許,老爺會生氣。」
他抬眸,漂亮的眸子裡染上抹醉意,嘴唇因為酒液的滋潤,艷麗無比,看起來格外誘人。
我莫名有些口渴。
祁野的聲音還在耳邊響起:
「你要是換個話術,比如,少爺我擔心你會受傷,又或者少爺喝酒傷身體,我不想你喝酒。」
「這樣,我絕對會聽你的話。」
祁野的表情很認「少爺我不想玩玩具」,他一瞬不瞬地盯着我,像是期待能從我的嘴裡聽到這些話。
這些話倒也不難說,總比挨一頓打要好,我張了張嘴,鸚鵡學舌般重複他的話:
「少爺,喝酒傷身體,我不想你喝酒。」
他笑了,眼睛彎彎的,像是很滿意,他輕撫我的臉:
「好,那就聽你的。」
說完起身離開酒吧,我有點懵,這就走了,頭一次祁野這麼聽話我還有點不習慣,他這會應該是醉了,我想到明天他還要和京圈的少爺們去跳傘,於是,繼續舉一反三,
「那少爺明天能不去跳傘嗎?我擔心你會受傷。」
祁野開車門的手一頓,我吞了吞口水。
要死,得意忘形了。
祁野可能只是覺得好玩,故意逗我的,周衡,你還當真了。
我剛想開口,說我亂說的,就見面前那人大笑出聲。
「周衡,我喜歡,我喜歡你這麼管着我。」他將臉伸到我面前,唇離我不過半分的距離停了下來,眼睛很亮,
「周衡,以後也要這樣管着我,知道嗎?」
或許那晚的夜色很美,又或許是祁野難得地聽話乖順,我頭一次覺得祁野好像也沒那麼令人討厭。
祁川訂婚宴,我作為祁野的保鏢應該寸步不離地跟在他身邊。
祁野看着我,難得好心地對我說:
「去逛一下吧,這島是我爸和我媽結婚的地方,除了家裡人訂婚,其他時間一律不許外人進入,錯過這次,下次又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畢竟你……」
他沒再說下去了,我看着他身邊圍着的保鏢,想着應該出不了什麼事,反正這是祁野批准的,我索性去逛一下這海島。
只是,我剛走到樓梯口,就被人給堵住了,那人是徐家大小姐,聽說喜歡祁野喜歡了快十年了。
她雙手抱臂堵在我面前,抬高頭,神情倨傲:
「你和祁野哥哥什麼關係,為什麼傭人說你們倆天天睡在一起。」
我有些汗顏,其實第一晚,祁野睡在我的床上後,提出過之後也要和我一起睡,我拒絕了。
直到祁野教我怎麼不挨打的那個晚上,他一樣耍賴地要和我一起睡,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沒能拒絕。
總之,之後我們天天睡在一起,不過也只是蓋着棉被純聊天,沒有發生任何關係。
見我不回答,大小姐急了,她氣急敗壞道:「你居然敢無視我,你不過只是個保鏢,就算爬了祁野哥哥的床,也是個上不了台面的東西。」
我看着她氣得兩頰通紅,難得好心地解釋:「我和他沒有關係,但我勸你換個人喜歡,祁野他不是個好人。」
確實,不論是傳言,還是性取向,他都不適合面前的這位大小姐。
如果單單是商業聯姻,只談利益,不談感情,那我決計不會開口,可這姑娘明顯就是動了感情的。
徐喬冷笑一聲:
「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麼主意,讓我放棄,自己好獨占祁野哥哥是吧。我告訴你不可能,只要我從這裡滾下去,然後污衊你,祁野哥哥一定會厭惡你。」
眼見她就要往後倒,我趕緊拉住她的手,指了指上面:
「那裡有監控。」
徐喬有些尷尬地甩開我的手:
「我,我自然知道,我就是嚇唬你,讓你趕緊離我的祁野哥哥遠一點。」
我看着她這副瘋魔的樣子,靈光一閃,然後對她說道:
「我們合作吧!」
她有些不解:
「什麼。」
我將她帶到一處恆溫游泳池裡,和她解釋:
「滾樓梯多危險啊,一不留神情敵沒送走,倒把自己給送走了。這處是我剛上島時看到的游泳池,離訂婚宴大廳不遠,你要是想污衊我,就說是我推的你,你下水之後只要大聲尖叫,周圍的人會立馬過來。」
她警惕地望向我:
「你為什麼要幫我。」
「我說了,合作共贏,我想逃離祁野,你的計劃能幫到我。」
她掀了掀唇:
「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祁野哥哥那麼好,你居然想逃離他。」
我看着她搖了搖頭,她既然能從傭人口中得知我倆睡在一起,那關於祁野的事她應該也清楚。
可即便這樣,她仍然要纏着祁野,是因為愛嗎?我一開始也覺得她喜歡祁野,但我仔細一想,覺得不對勁。
傳聞說她喜歡了祁野十年,自然也知道祁野不喜歡別人干預他的事,祁野的邊界感很強,強行插手只會惹來他的厭惡。
她應該是家族裡的犧牲者,嫁給祁野換取利益,所以不論祁野是什麼樣的人,她都沒的選。
可這姑娘明顯不喜歡祁野,不然也不會利用我來達到她的目的。
我看着她小心翼翼地進入泳池,輕聲說了句:
「祝你我都能如願。」
她抬眸看我,雙目對視下,她輕笑一聲,大概是知道我猜出了她的真實意圖。
她靠在泳池邊上,輕聲道:
「其實,如果你喜歡祁野的話,你們倆也挺配的,至少他不會對你發瘋。」
「我以前被他的長相欺騙過,後來,我才知道他是個巨恐怖的人。他帶我去全世界最有名的鬼屋,然後將我扔在那裡,等我精神恍惚,崩潰不已,才讓人放我出來。」
「他會在我的被子裡放蛇,然後威脅我,下次再敢纏着他,他就把我扔到蛇窟里,如果不是我求祁老爺,他可能真的會拿我餵蛇。」
「他對待男人的手段更殘忍,從他房裡出來的男人經常被他折磨得血淋淋,奄奄一息。」
「知道祁野的本性後,我和他們說我不想嫁給祁野,可家裡人拿我媽的性命威脅我去討好祁野,我只能一邊假裝喜歡祁野,一邊將我媽轉移出國,十年,我做這些花了十年。」
我猛地睜大眼睛,不敢置信,我以為祁野只是在性上面玩得有點變態,沒想到他居然是個徹頭徹尾的惡魔。
徐喬好笑地看着我:
「很驚訝嗎?不過是你在他身邊的這幾年,他變得不那麼喜歡折磨人了,所以我也就繼續大着膽子騷擾他。」
「我今天就是想趁着大家都在,讓徐家那些人知道我徹底沒了利用價值,我想和我媽過屬於我們自己的生活。」
我沉默良久,才道:
「你放心,我看過了這裡沒監控,今天這場戲一定會完美上演的。」
聽到我這麼說,徐喬臉上露出個感激的笑容:
「謝謝。」
「救命啊!救命!」
徐喬的求救聲驚擾了大廳里的人,等他們出來時,看見的就是我站在泳池邊,而徐喬在水裡奮力掙扎。
來的人很多,有人跳下泳池施救,有人站在一旁看好戲。
我被人一腳踹翻在地,還沒爬起來,就聽見一句滿含怒意的呵斥:
「徐大少好大的面子,我的保鏢也是你能動的。」
祁野面色陰鷙,目光凜冽,他隨意掃視一圈,所有人都顫顫巍巍地不敢說話。
熟悉的人都知道,祁野動怒了。
徐家惹不起祁家,即便占理,他們也只能將委屈咽回肚子裡,低着頭,不敢吭聲。
我被祁野扶了起來,他的手伸向我的肚子,輕輕按壓幾下:
「還好肋骨沒斷,不然有你痛的。」
說完,擰緊眉,有些生氣地對我說道:
「你是不是傻,你又沒做過,站在那裡讓人踢,你平時跟我對着幹的那股勁呢?」
我還沒開口,剛被撈上來的徐喬接話:「是他推的我,是他推我下去的。」
祁野冷笑一聲,轉頭目光陰森森地看着徐喬:
「徐喬,隨意污衊我的人,我不介意讓你變成個啞巴。」
徐喬的身子一僵,但還是硬着頭皮開口:「我沒說謊,他嫉妒我可以光明正大地站在你身邊,而且,我們兩家不是也在商量着聯姻的事嗎?」
祁野看着徐喬,意味不明地笑了聲。
「是嗎?我怎麼不知道聯姻的事,還有你告訴我,你什麼時候能光明正大地站在我身邊了?近幾年,我的脾氣確實收斂了些,是不是讓你們忘記我以前的手段了。」
眼看着祁野要發難,我趕緊開口:「是我乾的,她說得沒錯。」
祁野氣笑了,他咬牙,瞪着我:
「你再說一遍!」
我低垂着頭,不敢看他,但仍然堅持:
「是我推的她,我聽她說不久後你們會結婚,我一時氣昏了頭,將她推……」
我的話還沒說完,下巴傳來一陣劇痛,祁野捏緊我的下巴,手上沒個輕重,我感覺骨頭縫裡都泛着疼。
祁野抬起我的臉,眼中怒火熊熊燃燒,他磨了磨後槽牙,語氣陰冷:
「周衡,你是鐵了心要離開我是吧。」
現在這場面,祁野還有什麼不明白的,我在大庭廣眾之下承認了我的罪行,並且還是嫉妒未來的女主人,祁家為了息事寧人,應該會將我趕出去,哪怕祁野硬要留我,也是沒用的。
祁野氣得雙目猩紅,裡面似乎有淚水在打轉,比起生氣,他更像是難過。
我心口隱隱作痛,我不知道為什麼,但我明確地知道,我想要的就是遠離祁野,我不想再做他的玩具,或者一條聽話的狗。
沒有尊嚴,沒有人權。
於是我忽略心裡的疼痛,一字一句道:
「是,祁野,我不想留在你身邊,我求你放過我。」
祁野突然大笑起來,他猛地扯住我的衣領,目露瘋狂:
「周衡,你做夢。」
說完這句話,他不顧眾人在場,生拉硬拽地扯着我往樹林裡走去。
祁野目前的狀態很不對,我腦海中不斷閃過着各大碎屍案的片段。
得不到就毀掉,祁野現在是要毀掉我了嗎?
我開始有些後悔了,我不該激怒他的,我不是已經知道他是個瘋子了嗎?為什麼在做這事之前,我卻仍然覺得他不會對我做什麼。
或許是因為我上次激怒他,他輕拿輕放,又或許是因為徐喬的那句,他不會對我發瘋,總之,我越界了,這次是徹底玩完了。
我開始劇烈地掙紮起來,我不要被玩得奄奄一息之後,血淋淋地被人抬出來。
「祁野,我錯了,你不要生氣好不好。」
祁野的腳步驟然停下,他將我摜到樹上,一言不發地親了上來,吻得又狠又重,像是要發泄他心中的憤怒。
我不敢再惹他,乖順地張開嘴,讓他親。
他吻了很久,久到我的唇瓣都已經麻木了,他才放開我。
我扶着樹幹大口喘息着,他站在我面前,居高臨下地看了我良久。
「周衡,我最後再問你一遍,真的要離開我?」
我不敢激怒他,卻又不想違心答應,我不愛祁野的,所以我不想留在他身邊。
可看着他眼含期冀望着我的模樣,我不知道為什麼突然覺得,就這樣留在祁野身邊好像也不錯。
我的沉默在祁野看來是默認,他嗤笑一聲,後退兩步,看着我說道:
「滾吧,周衡,從今以後都別再出現在我面前。」
說完,他轉身出了樹林。
祁野的背影看起來有些寂寥,莫名讓人心疼,我跟在他後面,心不在焉地想,這就是最好的結局,不是嗎?
剛走到一半,祁野突然朝我這邊撲了過來,我被推倒在地,還沒反應過來,就聽見一聲槍響,緊接着祁野直挺挺地倒在血泊之中。
我的大腦一片空白,過了半晌才悽厲地喊出聲來:
「祁野!!!」
那槍是沖我來的,徐家人動的手,大概是覺得我是他們聯姻的阻礙,所以想除掉我,卻沒想到祁野替我擋了下來。
徐家徹底玩完了,而徐喬早在當晚登機去往海外。
我在醫院外蹲了好幾天,祁野還是不讓我去看他,他讓人給我傳話:
「不是要走嗎?還來礙什麼眼。」
今天是祁野中槍的第十天,我看着之前的老大哥對我搖搖頭:
「他還是不肯見你。」
老大哥是祁川的保鏢被祁野借用了,祁家每位少爺的保鏢都是不互通的,所以我之前也沒見過這位老大哥。
我就說祁野怎麼對我的行蹤了如指掌,不過現在這些都不重要了。
老大哥給我遞了支煙:
「你原本不是要走的嗎?現在祁野少爺都放過你了,你不是得償所願了嗎?」
我屈腿靠在牆上:
「如果我說我在祁野生死未卜的那天發現我好像是喜歡他的,你信嗎?」
老大哥聽後,一臉迷惑:
「你喜歡死人?」
我就知道,說實話,我也覺得太扯了,可當祁野在手術室里搶救,不知道能不能活時,我突然覺得,如果這個世上沒有了祁野,好像也沒有什麼值得我在意的人了。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在意祁野,更弄不明白我從什麼時候開始在意祁野的。
後來,他醒來,看到我,立馬冷漠地叫人將我轟出醫院,不准我看他。
我徹夜難眠,這才懂了祁野那時的感受,也是從那一刻起,我才真正意識到,我愛上祁野了。
不過祁野恐怕愛的是我的肉體,不然怎麼一直想和我玩玩具呢?
肉體?
我靈光一閃,和老大哥說:
「我能不能用一下廁所,我不進他的病房。」
老大哥點頭同意了。
其實就算我能進去醫院,也會被隔絕在祁野的病房外,我得讓他主動要求見我。
我從洗手間出來,將自己的手機遞給老大哥,鄭重其事地交代他:
「這裡面有很重要的東西,密碼是 234561 你交給祁野,跟他說十分緊急,需要立馬查看。」
老大哥將信將疑,但還是將我的東西交給了祁野。
不到三分鐘,老大哥就急急忙忙地跑過來:
「祁野少爺說,讓你立馬滾過去。」他有些擔憂地看着我。
「不能出事吧,他的表情看起來很不好,像是要吃人。」
我輕笑一聲:
「放心,不會有事的。」
果然比起我的靈魂,祁野還是更愛我的肉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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