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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書 Inktalez
藍曦臣雖然信任金光瑤，但不代表不會懷疑他，可他絕對不會懷疑藍忘機。自己的弟弟是什麼樣的人藍曦臣最清楚不過，既然藍忘機選擇了動手，那一定是查到了實證。只是，處理的方式有些讓他料想不到。
「便是如此，也不至於直接殺了。忘機，你並非嗜殺之人。」
「藍氏家規，不得結交奸邪，既是奸邪，自當誅殺。兄長和叔父不也是這麼做的嗎？」
藍忘機話說得輕飄飄的，唇齒不帶一丁點情緒，就連眼神都淡漠得嚇人。藍曦臣自然聽懂了言下之意，不得結交奸邪，正是藍啟仁斥責藍忘機護持魏無羨一事時所說的話。
「忘機，你有怨。」
「忘機不敢。」
「你一定要同兄長這般說話嗎？」
「.......」
寒室里只剩下風片擠過葉窗的沙沙聲，若是剛睡醒的朦朧狀態，指不定還以為是外頭下雨了。除了沉默還是沉默，久到提問的人以為得不到回答了。
「聶懷桑說......」
「嗯？懷桑？」
「聶懷桑說，兄弟之間是可以不用遮掩情緒的，原來並不是所有的兄弟皆是如此。」
低頭門聲說話的時候，藍忘機做了一個下意識的動作———用一隻拇指去摳另一隻拇指的指甲蓋———這是他幼時生悶氣、不開心、難過失落的時候才慣做的動作，只有藍曦臣才知道。而此時，藍曦臣就同他對立而坐。
果然，下一刻：
「忘機，是兄長不好。」
「......」（雙手微微握拳）
「兄長不知道你為什麼這麼做，但是兄長相信，你定然是為了藍家好的，也信你的為人。你是我唯一的弟弟，不必去介懷旁人，這一點你不用懷疑。」
「嗯。」
「至於外門事務......」
「叔父上了年紀，有些事情是忘機的責任。」
「好，叔父是該好好休息了，早年是為了父親，後來又是因為你我。只是你從前並不常與外門之人打交道，更何況，外門聯通着依附於藍家的二十餘家仙門，若有不順手的地方，你只管來問我便是。」
「忘機明白，多謝兄長。」
一通極致拉扯終於結束了，藍忘機走出寒室後仍舊保持着低落的情態，直到拐進通往靜室的那條竹徑才恢復了往日的清冷麵目。稍稍鬆了口氣，心下感嘆做戲實在是太不容易了，也不知道聶懷桑那廝是如何遊刃有餘地掌握這一本領的。他本不是攻心計之人，但今時不同往日，只要能夠達成目的，他也可以化作棋盤上的一枚棋子。
一陣不規則的響動自竹林深處而來，細碎且迅速，像極了行刺，可藍忘機並未有所動作，而是站定等待。
「見過含光君。」
「說。」
「金麟台那邊已得到消息。」
「好，吩咐下去，只要金光瑤一出蘭陵就馬上動手。」
「可要知會清河那邊？」
「不必。」
「是。」
來人行蹤如同鬼魅之影，只有修為高如聶明玦、藍曦臣這般，才有可能追蹤得到蛛絲馬跡。他修為平平，只勉強是個金丹初期，可勝在身法輕巧至極，全盛之時連藍忘機都不能保證抓得住他。藍忘機認識這等善於追蹤的修士，僅僅處於多年前的一次夜獵順手救了人，當年未計較的恩情，想不到在這時候用上了。
藍忘機逢亂必出這麼多年，所攢下的恩情怕是幾十個乾坤袋都有了，如今他要避開藍家做一些事，就從那些想要報恩的人當中篩選出一批心性好的留用。
人已經離開許久，但藍忘機還是站在那裡，愣愣地不知視線焦點落在哪片竹葉上。
他變了嗎？肯定是變了的，變得不再是原來的藍忘機，還有可能繼續變，直至面目全非。
後悔嗎？後悔，不過不是後悔變得不像原來的自己，而是後悔沒有早點改變。
「魏嬰，我後悔了。你會怪我嗎？」
可惜的是，喃喃自語，誰也聽不到，再大的傷口也只能暗自舔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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