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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在看什麼？」
許清遠不知何時站在了何碩身後。
何碩聞言，扭頭瞥了一眼許清遠，「你難道不覺得這些石壁上的圖案透着一股子古怪嗎？」
「哪裡古怪？」
許清遠走上前，伸手輕輕撫摸着石壁壁畫上的紋理，「這些不就是一些部落里祭祀時的普通圖案嗎？」
「沒這麼簡單。」何碩小心翼翼地拂去上面的塵土，神情專注，「他們信仰的神明似乎有些不一樣。」
何碩手指之處，只見上面的圖畫，在日與夜的交界之處，色彩斑駁，依稀能看出他們的神明從海面上踏空而來，伸出的手臂上有着淡藍色的鱗片若隱若現。
可惜的是，身體的大部分已難以辨認，顏料褪色嚴重，只有一隻胳膊能夠勉強看清。
石壁上畫的手指與人類已知的任何神明都大相徑庭，那手指的尾段有着半截指長的利爪，鋒利且尖銳，看起來不像是神的手指，倒更像是妖魔鬼怪的爪子。
「他們的神靈怎麼手指……看起來這麼像……雞爪。」
楊絡皺着一張臉，滿臉的嫌棄與不解，「這畫得跟鬼一樣的妖怪竟然被奉為神靈，真是不理解他們祖先是怎麼想的。」
「看着是有些奇怪，但是也不足為奇。」
許清遠一邊說着，一邊拿出光腦，開始認真記錄拍攝，「在一些社會制度還不夠發達的地方，尤其是像這些原始部落，集權者為了統治他們的子民，就會捏造出神明來加強他們的管理。為了震懾住族民，他們往往會選擇一些動物的肢體作為神明圖案的拼接，以求達到強大的威懾力。」
何碩用手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說的有些道理，但我怎麼覺得畫的這個胳膊好像在哪裡見過。」
「見過？」
楊絡忍不住笑了起來，「你在開什麼玩笑，這可是人家部落的神明，你能在哪裡見過？」
何碩白了他一眼，不再理會楊絡，而是看向旁邊坐在地上，望着那半截神明胳膊入了神的白期。
「我說兄弟，都一天了，你這中的邪在自家神明面前也該好了吧！」何碩蹲下來，一臉好奇地問道，「你知道這神明原本的樣子不，老鐵？」
白期迷離的眼珠子緩緩轉動，慢慢回頭，與何碩四目相對，「我也不知道我怎麼了，我清醒過來……嘶～」
他伸手抹上自己嘴角，低頭看向掌心裡的血紅，然後又抬頭看向許清遠等人，「就已經變成這樣了。」
楊絡看着他嘴角兩側那扯開半張臉大的血痕，眼裡划過一絲不忍，「白期，你是不是真的中邪了，之前把手……手塞進嘴……里是幹什麼？」
白期用力地搖了搖頭，聲音沙啞，「我也不知道，就是看到這些石壁我才清醒過來，之前我做的什麼我真的都記不得了。」
頓了一下，白期似乎想起了什麼，「我把手伸進嘴裡？」
白期伸出食指指向自己的嘴，滿臉的不可思議。
楊絡的頭都大了，條件反射一般衝上去，將他的手強制放下，「我現在真是怕了你的手和你嘴近距離接觸，你還是別舉手了。」
白期一臉的茫然，「？」
楊絡再看一眼白期裂開的嘴，「你要不再帶個口罩？」
白期更加疑惑，「？」
「你在說什麼？」白期推開他的手，「我沒病。」
楊絡提高了音量，「你沒病，但你中邪了！」
白期瞪大了眼睛，「？」
「行了，你既然醒過來了，就帶我們去你曾經居住的地方。」許清遠看着光腦上失去生命體徵的報點，聲音低沉得帶着些許陰森之氣。
「啊？」白期還沒完全搞清楚狀況。
楊絡一把將他拉過去，長話短說簡單說明了緣由。
兩分鐘後。
「那個，許教授我們不等他們了嗎？」楊絡哆哆嗦嗦地問道。畢竟，才等了不到一個小時，他們這麼離開似乎顯得不夠道義。
許清遠面無表情，「不用等他們了，他們已經殉職了。」
楊絡和眾人聞言當即張大了嘴巴，「啊。」
「可……可，許教授這才過去這麼點時間，你怎麼能確定他們已經死了，之前他們和我們一起在海岸線上找過你的，你不能這麼絕情。」
楊絡站直了身板，聲音驟然變大，情緒顯得有些激動。
許清遠面不改色地將自己光腦上的工作人員生命特徵信息投放出來。
他們幾乎每一個人的生命體徵信息都在上面，除了在場的他們幾個人，其他人的心率檢測圖都是灰色的，這代表他們的心臟已經停止了跳動。
楊絡因為情緒激動，心率還在一百一以上不停地躍動。
這些信息真實無疑。
許清遠可不管他們的震驚，他接下來還要負責其他人的生死存亡。
死人總沒有活人重要，他們的屍體只能天亮再一起去尋找。
「行了，白期你帶路。」
白期愣了愣，這才意識到許清遠在叫他，「嗯…好好……」
白期除了精神上受到了一定的打擊，身體上倒是沒有受到什麼嚴重的傷害。
很快，他們就走出了這片山林。
「這些是怎麼回事？」
一般的山林只要沿着指南針的方向行走都會看到邊際，像這種海島，林子的面積應該不會很大，可他們卻在裡面迷失了將近兩個小時的時間，這實在是不同尋常。
白期苦笑了一下，但臉頰兩側的疼痛讓他又趕緊收住了笑容，捂着半張臉，在前面帶路。
「這裡的氣候變幻莫測，島上的磁場也極不穩定，本來這裡是不適宜人類居住的，但我小時候聽族長說過，我們祖先和塞壬做了交易，只要我們信奉它為神明，它就會保護我們居住在這裡，不受任何的影響。」
聽起來和那石壁上的圖案倒是能聯繫在一起，供奉塞壬為神靈嗎？
「我記得塞壬好像也是哪個國家的神明啊，怎麼你們石壁上畫的那半隻神明胳膊像是妖怪一樣，指甲那麼長，我看啊，更像是個女鬼。」
楊絡咂舌，毫不留情地給出辣評。
白期滿頭黑線划過。
「你不懂別瞎逼逼行不，這石壁上的彩畫可是我們第一任祭祀按照塞壬的真身畫的，每年祭禮的時候我們都會膜拜，就算你在其他國家見過塞壬的圖像，但那也是他們的神明，不是我們的塞壬。」
「行行行，我錯了。」楊絡跟在他後面，小聲撇嘴道：「神明也有地域文明限制。」
「你說什麼？」
楊絡連忙搖頭如撥浪鼓，「沒說什麼。」
白期眯着眼睛，狠狠地看了楊絡一眼，然後轉身繼續帶路。
楊絡和白期走在最前面開路，而許清遠和何碩走在最後面。
「你說會是那條人魚乾的嗎？」
腳下踩過雜亂的雜草，何碩終於忍耐不住，滿心焦慮地想要問許清遠。
如果他當時沒有去實驗艙打開排水系統，那條人魚也許就不會逃出來，會被繼續關在海底的沉船里。
但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獵物與獵人的身份瞬間轉換，成為困獸的竟然變成了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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