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如意雖不懼鬼,卻尊敬鬼,畢竟有些鬼像人一樣,是不講道理,而且十分難纏的。對於她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在這荒郊野外的,能不殺鬼,還是不殺的好,免得消耗了力氣,不能好好拾掇那個魏叔謀。
心裏想著,手下卻麻利的將四周散落的白骨收拾了一通,全部填在了那個被自己一腳踩出的墳窟窿裏。就在她準備填埋腐土時,看見了那個破舊的胭脂盒子。
刑如意開的是胭脂鋪,對於胭脂這種東西自不陌生。所以,當她看見那個盒子時,幾乎是下意識的就把它撿了起來,然後打開。
就在此時,平地裏起了一陣風,幽藍色的鬼火晃了幾晃,竟熄滅了
當刑如意回想起這一切之後,她就明白,這是著了鬼的道,而引她入道的就是這盒破胭脂。
「好啊,連你姑奶奶都敢算計!」
刑如意發火了,她用力捏著那盒胭脂,仿佛是捏著一個人的咽喉。隻是那表情,怎麽看起來,那麽的可愛。嘴微微撅著,臉頰氣鼓鼓,倒像是個三歲的孩子在無端的發脾氣。
狐狸揉揉她的臉:「沒有真的生氣,對吧?」
「你怎麽知道?我很生氣!我是真的、真的很生氣!」話時,刑如意還故意叉腰,做怒火衝狀,可下一秒就因為狐狸的話而破了功!
「才怪!你隻是覺得被鬼算計了很沒有麵子。」
「是很沒有麵子啊,而且能算計我的鬼,一定是個很厲害的鬼。」刑如意眼眸發亮,討好的看著狐狸:「殷臣司,你,我打不打得過她?」
「打的過!」
「這麽肯定?」
「因為我在,你不會吃虧的!」狐狸很自負,尤其在這種事情上。
「殷臣司。」
「嗯?」
「有沒有人過你很臭屁?」
「什麽意思?」
「沒什麽,誇一個人很厲害的話。」刑如意捂嘴偷笑。
「這一定不是誇人而是罵人的。」狐狸無奈的搖頭,用手指在刑如意的額上輕輕彈了下,「你呀,不乖!」
「你才是!明明就是裝睡,故意讓我一個人出來冒險。」刑如意委屈的嘟嘴:「現在好了,我毀容了,你滿意了?」
「我倒覺得這兩塊屍斑,與你挺配的!」見刑如意無恙,狐狸笑笑,起身。
「喂!殷臣司,你什麽意思?」刑如意惱怒的揮出一記粉拳,但終究還是捨不得打,落到狐狸身上軟綿綿的:「還有,大半夜的,你抱他出來幹嘛?就算擔心我,也可以交給後院幫廚的廚娘啊。」
聽出刑如意口吻中的嫌棄,殷元哼哼著翻了個白眼。
「魏叔謀成魔了!」
狐狸淡淡的出一個事實。
「成魔了?魏叔謀!」刑如意忽閃著一雙好看的眼睛,半響才嘟囔出聲:「原來成魔這麽簡單,隻需要吃幾個孩子?」
「你想錯了!」狐狸提醒她。
「嗯,也是,按照城中丟孩子的數量,就算沒有吃幾百,也吃了幾十個。這魏叔謀當真該殺!」刑如意托著下巴,很認真的問狐狸:「如果我也吃孩子,是不是也能成魔?」
「我了,你想錯了!」狐狸摸摸刑如意的頭:「再了,那嬰兒盅,你敢吃嗎?」
「有什麽不敢的?」刑如意冷哼,跟著又補了句:「隻是本姑娘不願意而已!」
狐狸笑了,眼中越發的寵溺。
拍拍手,又掐出一朵鬼火來,照了照剛剛埋葬白骨的地方。果然,在雜草從中,尋到半塊石板。上麵的字,隻有一半,依稀能辨出是個「魏」字。
「看樣子,是村碑!」
「可這裏距離魏村還有一段距離,好端端的村碑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問一問,不就知道了。」狐狸示意刑如意去看手中的胭脂盒。
「你這個?」
「能夠將你帶入幻境的,一定不是這裏散落滿地的白骨。這胭脂,附著了人的怨氣,若我猜的不錯,應該就是傳中的血胭脂。」
「血胭脂!用血製成的?」
「準確的,是用處子的心頭血調製而成的,且能夠被製成這血胭脂的,一定是生前極為美貌的女子。胭脂以血調和,塗於麵皮,即可擁有死者生前的容貌。據傳,這是一種來自南疆的秘術,百年前,曾在中原地區興起過,但也僅維持了數年,就消失匿跡了。」
「殷臣司,你白來時,可曾發生了什麽?」刑如意想到他一身的狼狽:「是跟這血胭脂有關嗎?」
「也算是有些關聯吧?」狐狸沒有否認,卻似乎也沒有要當麵坦白的意思。
刑如意見他不願意,也不追問,隻閉了眼睛,驅動鬼術在四周搜尋。西南方,先是隱約透出一抹白光,跟著那光線越來越亮,竟照得有些晃眼。眼睛倏地睜開,卻見濃重的黑霧中,影影綽綽的站著一隻女鬼。
之所以她是鬼,不是人,是因為刑如意沒有感覺到人的生氣,隻有一股強大鬼氣。
待那影子走近了,才發現是位白衣白鞋,手中還執著一把白傘的姑娘。那傘壓的極低,似不願被人看見自己的長相。
「秀兒見過姑娘,多謝姑娘撿骨之恩。」
「你叫秀兒?是這血胭脂的主人?」
白傘輕輕晃動:「準確些,秀兒應當是姑娘手中的這盒胭脂。」
秀兒著,將傘抬起,傘下是一張略顯蒼白,卻十分秀麗的麵孔。可若仔細看,便能瞧見,那麵孔之上,從橫交錯著許多刀痕,猶如一張稀疏的蛛網。
「為何要引我入幻境?你與那個魏叔謀又有什麽關係?」
「姑娘錯了,引姑娘入幻境的並非秀兒,而是充斥在這魏村上空,百年不散的怨氣。至於姑娘口中的那位魏叔謀,秀兒並不知他是何人。」
「那你,你又是何人?」
「剛剛秀兒已經與姑娘過,我叫秀兒,是姑娘剛剛埋下的那具白骨,而我的血,便融在姑娘手中的那盒胭脂裏。」秀兒著,福了福身:「秀兒隻是遊蕩在這魏村中的一個孤魂,知姑娘並非常人,這位公子,更是青丘上仙,所以懇請兩位,能夠施以援手,助秀兒脫困。至於姑娘的臉,秀兒自會幫姑娘複原。」
「你這是在跟我談條件?」刑如意挑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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