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為什麽要害我?」刑如意不解的看著狐狸:「我們從洛陽城出發是臨時選的日子,選擇這個村子落腳也是臨時決定的,甚至幹涉這件事情也是我臨時起意的,老爺子完全沒有害我的理由啊!」
「臨時起意,即興殺人,這些詞你都不陌生吧?」狐狸嘴角噙著笑:「這些還是你給我講的。」
「我當然知道,那時候還以為你隻是一隻純粹的狐狸,讓你平白占了不少的便宜。當然,你也被我強迫著看了不少法製類的節目。你還像這種臨時起意,即興殺人是我們人類社會才有的現象,在你們狐族壓根兒不可能。等等,你的意思是,老爺子害我完全是臨時決定的。」
「沒錯,他原本想要的隻是這村中那些被他選中的村民的命,但是你的出現,讓他有了更好的選擇。如意,你應該明白,你能夠跟著我來到這裏,不僅僅隻是一個意外,也跟你的命格有關。」
「難不成這老爺子是在修煉什麽邪術?」刑如意一邊用手指敲打著下巴,一邊看李茂將那女鬼擒住:「我這雙眼睛,雖不及你的狐狸眼,但也瞧的出來,老爺子並非妖怪,也不是莫須有那種老不死的怪物,我著實想不出他要害我以及害村中那些村民的理由。」
「想不出來不要緊,我剛剛過了,會讓他親口告訴你的。」狐狸著,牽起了刑如意的手走到那女鬼跟前:「知道你心急,我先給你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吧。
她,不是湘西苗寨的人,而是一個尋常的女子。在跟母親逃難的過程中,被苟家的那個人給救了。當然,這救是有目的的,他不過是看中了這個女子的容貌,想要將她帶回家中做自己的女人罷了。
可惜,苟家的人想來都是自私的,而且從來都不做虧本的買賣,那人想要的不過是眼前這個年輕女子,對於她那成為拖累的娘卻是厭煩的很,於是在回村的路上,將這女子的娘給謀殺了。
為人子女者,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娘被人殺死,還要被迫嫁給仇人為妻,她當然是不願意的,當然要拚死掙紮。可惜,她隻是一個弱女子,徒勞的掙紮,除了給她帶來更多的折磨和傷痛之外,什麽都沒有。
就在這個時候,你口中的老爺子出現了,他給這個女子了一種方法,一種可以讓她複仇的方法!」
「什麽方法?」
「心甘情願的讓老爺子給自己下了降頭,成為老爺子的鬼奴,然後殺死自己的仇人。在這一點上,老爺子並沒有欺騙你,因為苟家的那對母子,的的確確是被她給殺死的。不僅被她殺死,而且跟她一樣,都成為了老爺子手中的傀儡。」
狐狸著,隨意的朝那女鬼一指,女鬼立馬痛苦的呻吟起來。
「你怎麽知道這是降頭的?在你們青丘,應該沒有這種法吧!」刑如意好奇的戳戳狐狸,聲的問。
「這有什麽稀奇的?你忘記了,在你的老家,青丘並非是世外桃源。」
「也是哦!」刑如意忽然想起,狐狸是青丘曆史上唯一一個被族人用陰謀和武力驅趕下台的狐帝,於是頗為同情的看了他一眼,抱住他的胳膊問:「然後呢?你還是沒有告訴我,你是怎麽知道降頭的。」
「我既知道蠱毒,又怎麽會不清楚降頭。這降頭,原本就是從蠱毒演變出來的,而蠱毒也好,降頭也好,又都是妖怪們最先使的一些捉弄人的法術。隻不過這種法術,在妖怪之間屬於打鬧,用了人類身上,卻是致命的。我青丘雖不屑於用這些把戲,但不用卻不代表著不知道,不了解。」
「所以,她中的是什麽降?」刑如意抬著下巴問,忽然腦海中閃過一個畫麵,然後自言自語道:「我好像知道了,我曾經看過這種頭飛來飛去的畫麵,那個降頭好像是被稱為人頭降!」
「大概就是你的那個東西吧!」狐狸著,蹙眉看了一眼跟前的鬼霧,又用手揮了那麽一下。鬼霧頃刻間全部散去,眼前呈現的是鄉村寧靜如斯的夜。
鬼霧散去了,刑如意這才看清楚,原來他們已經走到了老爺子家門前。自家馬車依舊停在那裏,有狐狸之前設下的結界在,鈴鐺絲毫沒有被剛剛的事情所影響,依舊睡得香甜。憨兒則昏倒在自家院子裏。老爺子站在院子中間,被一根透明的繩索捆綁著,老太太則淚眼朦朧的守在老爺子身旁,正試圖將那繩索弄斷。隻可惜,她每接近一步,那繩索就會像火一樣燃燒起來,燒得不僅是老太太的魂魄,還有老爺子的肉身。
刑如意心中不忍,看著那繩索問狐狸:「那是什麽?」
「我特意問旁人借來的捆仙鎖!」
「老爺子是仙?」
「當然不是!」狐狸啞然失笑,「你看看他的樣子,哪一點像神仙。這捆仙鎖隻不過是這根繩子的名字,不是專門用來捆綁神仙的,而是這根繩子很結實,就算神仙被它捆住了也無法掙脫。」
「莫非,這就是傳中的法器?」
「但凡是修行者使用的東西都可以被稱之為法器。喏,就像是莫須有之前送你的那麵銅鏡,它也是法器。隻不過被你大材用,當做尋常的鏡子使喚了。」
「你這麽一我好像想起來了,莫須有好像過,那麵銅鏡是能夠照見鬼的,而且還能夠讓你看到鬼的真麵目。這麽起來,倒是有點像是傳中的照妖鏡!」刑如意著,拍了拍自己隨身攜帶的包:「感情這些日子來,我一直都在虐待我的法器,罪過罪過!」
狐狸搖搖頭,沒有吭聲,而是看著老爺子道:「你的鬼奴,都已經被我抓了,至於村中的那些人,有我家如意在,想要醒過來也並非什麽難事。倒是你,臨死之前,可還有什麽要的話?」
「哼!」老爺子一改之前的模樣,整個人也變得猙獰起來:「不過是一隻成了精的狐狸,竟然在我的麵前囂張。」
「那你呢?不過是一個借屍還魂的怪物,與我比起來,你豈非更沒有囂張的資格?」
「哼!」老爺子又是冷哼一聲,不再話。
狐狸將刑如意帶到一旁坐下,又命李茂燃了火,擺放了些零散的點心,熱了一壺桃花醉,這才又與刑如意有一句沒一句的起話來。
「無論是之前這老爺子給你的故事,還是我剛剛給你講的故事裏,都有一個人是沒有提到的。」
「誰?」
「她腹中的那個孩子!」狐狸著指了指那個女鬼,然後看著女鬼的眼睛,:「你是不是也很想知道,你腹中的那個孩子是男是女,現在她又在哪裏?」
女鬼看了狐狸一眼,然後將頭轉向老爺子。
「你腹中懷著的是個女孩兒,而且還是個陰年陰月陰時出生的女孩兒。還記得你懸梁自殺時的那個時辰嗎?他幫你選的!他之所以選擇那個時辰讓你死,不光是要拿你的屍身來煉化鬼奴,更是為了你腹中的孩子,可以在陰年陰月陰時出生,因為隻有在這個時辰出生的女孩兒,才是符合他要求的那個孩子。」
女鬼紅了眼,雖她腹中的孩子是苟家的血脈,可到底是她十月懷胎生下的孩子,作為母親,不可能沒有一絲一毫的感情。她為了複仇,心甘情願的被眼前這個男人煉化成為鬼奴,他也曾答應過她,會幫她保住腹中的孩子,讓她平安長大。所以這些年,她都沒有去問過,自己的孩子究竟怎麽樣了?
「放心,他沒有對那個孩子怎麽樣,相反他對她很好,還細心的將她養大。」狐狸著,嘴角微微上揚,用手指了指那個一直守護在老爺子跟前的老太太:「她,就是當年那個從你腹中被取走的孩子。她不僅順利的長大,最後還嫁給了這個人,做了他的妻子,而且還為他生了一個兒子。」
老太太與女鬼聽見這話,都相互的看了對方一眼,跟著各自搖了搖頭。
「很難接受是不是,明明是自己的女兒,眼下卻跟自己一樣都變成了鬼魂,甚至還是一個相貌特徵都要比自己老許多的鬼魂。這不奇怪,你死的時候正值青春年華,而你的女兒,嚴格來,算是喜喪。」狐狸著,用手點了一下老太太的鬼魂,頃刻間,銀絲變黑發,臉上的皺紋也都被撫平了,就連身量都似乎高了一些。
等老太太身上的光華散去,刑如意這才看清楚老太太的模樣來,此時的她,大概隻有十八九歲的年紀,那五官,那眉宇間不經意流露出來的神態,竟與對麵的女鬼一模一樣。
「真的很像,不光五官長得很像,就連眉宇間的神態也很相似,可是……」刑如意看著狐狸,一副快要告訴我答案的模樣。
狐狸摸摸她的頭:「先吃一口點心,我再告訴你!」
刑如意忙咬了一口綠豆糕,搖著狐狸的手臂:「快,快,我這一肚子的好奇寶寶都被你喚醒了!」
「一肚子的好奇寶寶?」四娘盯住刑如意的腹。
「哎呀,不是你想的那個樣子了。」刑如意俏臉微紅,忙跟四娘解釋著:「我的意思是,我的好奇心都快要從胸膛裏蹦躂出來了。」
「你的這些詞語,總是古怪的很。」四娘也學著狐狸之前的樣子,既無奈,又好笑的搖了搖頭。
「現在,我們已經知道憨兒奶奶的真實身份,那麽接下來,我想問一問你,可曾猜到這老爺子的真實身份?」狐狸略抬著眉,問刑如意。
「老爺子的真實身份,當然是憨兒的爺爺了,這還有什麽好的。哦,不對,你剛剛過,老爺子其實就是當年那個先生,也就是他口中,那個最初平息了苟家詛咒,還幫他救了憨兒性命的人。可是……」
「可是多了一個人對不對?如果他是當年的先生,那麽憨兒真正的爺爺又去了哪裏?」狐狸伸出手指在刑如意的眼前晃了一晃:「剛剛我還給如意你過一句話,那就是他所講的故事,有一部分是假的。既然故事是假的,那麽他之前所講的有關於先生的故事,也就是他自己杜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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