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胭脂鋪 333: 第3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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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書 Inktalez
    「那之後又發生了什麽事情?好端端的,那鬼魂怎會從銅鏡中跑出來,而銅鏡又怎麽會遺落在驛館外頭?」 0
 
    「此事來話長。將軍他是見過我的,也曾見過我的那張臉,就在我渡劫的那日,還是他請軍中的軍醫幫我診治,又讓軍醫暗中幫我出了軍營。所以,他當時的那一聲低喊,應該不是懼怕,而是他沒有辦法將我的那張臉與現在的這張臉重合到一起。亦或者,他以為他看見的那個人並非將軍夫人木兮。 0
 
    我心中雖是想明白了這些,可終究還是沒有勇氣回去麵對他。我也想過回到山神廟,繼續之前未完的修行,可心中已然有了牽絆,哪能走就走。 0
 
    就在我左右徘徊,拿不定主意的時候,他的親兵找到了我,是將軍病了,懷疑是舊疾複發,讓我趕緊回去看看。等我回到大帳之內,卻見他正襟危坐,目光灼灼的盯著我,而我則站在原處,滿懷著忐忑與不安的躲避著他的目光。 0
 
    終究,還是他開了口。他問我,是否有話要與他講。 0
 
    我深吸了好幾口氣,才終於敢麵對他。如意姑娘可知,我當時回了句什麽?」 0
 
    刑如意搖搖頭。 0
 
    「我,將軍您,又想聽木兮些什麽呢?將軍的目光有片刻的停滯,之後輕歎了口氣,他問我,是否曾見過我,是否曾見過我的臉。我能怎麽回答呢?我當然是,不僅見過,且就在這軍營之中。然後,他沉默許久,才問我,臉上帶著的可是江湖上失傳已久的人皮麵具。我不知道江湖上的人皮麵具是什麽,隻知道我的這張皮,的的確確是新鮮的人皮所製,為防再生枝節,我點了點頭,算是默認了。此後,他再也沒有問什麽。」 0
 
    「事情就這樣過去了?」刑如意好奇的追問。 0
 
    木兮又露出了那種苦澀的笑容:「我不知道事情是否算是過去了,隻知道,他開始刻意的疏離我,我們連最初的相處模式都回不去了。我心中隱隱的有些悔意,後悔自己大意,後悔自己不該與他親近。可這世上,終究是沒有後悔藥的,我隻當他是介意我的那張臉,於是也開始刻意的躲著他。若非日後發生的那件事,我與他就那樣的相處著,其實也是挺好的。」 0
 
    「終於到關鍵的地方了。」刑如意長出了一口氣,調整了一下坐得有些僵硬的身子。 0
 
    此時,應該已經過了亥時。從驛館的窗口往過去,整個雲家集似乎都陷入了黑暗之中。就在刑如意想要去尋找胭脂鋪所在的位置時,她看見了一盞燈籠,忽明忽暗的在巷中穿梭者。 0
 
    「常大哥,你還在嗎?」 0
 
    「在!」常泰應聲,出現在院子裏。 0
 
    刑如意又看了一眼那盞燈籠,低頭問著常泰:「這雲家集上有幾個打更的人?」 0
 
    「應該隻有一個!」 0
 
    「阿牛的叔叔?」 0
 
    常泰點了下頭:「你怎麽突然想起來問這個。」 0
 
    「因為我看見了一個打更的人。」刑如意指著街麵兒上的那盞燈籠,話音剛落,更夫的聲音便傳進了耳朵裏:「亥時已到,冤魂歸來,大雪紛飛,緊閉門窗了!」 0
 
    「雲家集上並無第二個更夫,這人有些古怪。」常泰著,便朝著驛館門口跑去。刑如意哎呀了一聲,正想要追過去,卻被木兮給拉住了。 0
 
    「放心,常大人不會有事的。」木兮著,示意樓下值夜的官役追了出去。 0
 
    「夫人知道那是誰?」 0
 
    「木兮不知道,但木兮卻清楚另外一件事。」 0
 
    「什麽事?」 0
 
    「連木兮都能瞧出來,常大人並不是好惹的,那銅鏡中的女鬼又怎麽敢去主動招惹他。再者,雖是深夜,木兮卻並未感覺到什麽妖氣和鬼氣,想來那打更的也不過是個尋常之人。」木兮著,瞅了一眼窗欞上的黃符:「況且,那鏡中的女鬼是為我和將軍而來的。她已經在雲家集上謀害了一個人,吸取了那個人的魂魄,積累了一定的能量,短時間內她隻會一心一意的過來尋仇,不會再去傷害旁的人。」 0
 
    「你不我倒是忘了,那銅鏡在我未來夫君的手中。」刑如意恍然想起,銅鏡狐狸早就收了。這個時候,就算狐狸人在打盹兒,那女鬼也沒有能力從被狐狸封印的銅鏡中逃出來。倒是她,過於緊張了。 0
 
    剛要鬆口氣,常泰回來了,身後還跟著一人。這人手中提著一盞白色紙糊的燈籠,身上套著一件大大的黑色披風。因為雪大的緣故,他黑色的帽子上,也落了一層厚厚的血,連帶著進門的腳步都是沉的。 0
 
    「常大哥——」 0
 
    「是熟人!」常泰拍了拍身上的雪,將那人頭上的帽子摘了下來。那人不好意思的揚起頭,衝著刑如意擠了擠眼睛,露出一絲尬然的苦笑來。 0
 
    「阿牛,怎麽會是你?你不是留在你叔叔嬸嬸家幫忙照看嗎,怎麽又跑了出來?打更,不會是你那嬸嬸的主意吧?」 0
 
    「不是不是!」阿牛連著擺了兩下手,跟著將頭低了下去:「也算是我那嬸嬸的主意吧。掌櫃的你也知道,嬸嬸一家三口全都指望著叔叔打更過活。如今叔叔病了,我那侄似乎也給嚇傻了,人雖醒過來了,卻總不願意張口話。嬸嬸見狀,那是又哭又鬧,我沒有別的法子,隻能應承她,在叔叔還沒有醒過來的這段日子,我都頂替叔叔打更,至於工錢則交給嬸嬸。」 0
 
    「你傻嗎?」刑如意瞧見阿牛這個樣子就氣不打一處來,「我臨走時的話,你是沒有聽清楚還是沒有聽明白。你叔叔不會醒了。運氣好的話,他會這麽一直睡下去,若是運氣不好,沒準哪就過去了。可就算他自個兒願意這麽一直睡著,你那嬸嬸與侄會願意一直這麽養著他,伺候他嗎?笨阿牛,我問你,若是你叔叔一直不醒,你要怎麽辦?為你那嬸嬸還有侄打一輩子的白工?」 0
 
    「這個——」阿牛撓了撓頭:「被嬸嬸那麽一哭一鬧的,反倒是把掌櫃的臨走前交代的話給忘了。」 0
 
    「你是忘了。眼下,你嬸嬸還不知道你在我的胭脂鋪裏當夥計,若是知道了,八成還會哭著鬧著,讓你將在胭脂鋪打工的工錢也一並交給她。至於理由,很簡單,你是孤家寡人一個,而他們是毫無倚靠的母子倆,且你們又是遠親的關係,你不幫襯誰幫襯,你不養著誰養,誰叫你心地善良,經不住別人的哭鬧和眼淚呢。」 0
 
    「應該不至於吧!」阿牛抬頭,求助般的看了下常泰:「常大哥,會嗎?」 0
 
    「如意會,就一定會。」常泰回答的幹淨利落,倒是阿牛的臉色又苦了幾分。正想著問刑如意或者常泰討個法子,卻聽見耳畔的常泰又問了句:「你既是代替叔叔出來打更的,為何隻提了燈籠,沒有帶別的東西。還有,你這燈籠,也不像是往日打更的更夫們慣用的那種。」 0
 
    「不好,這是引魂燈!」木兮低叫了一聲,飛身從窗口躍了下去。 0
 
    「引魂燈!」刑如意下意識的往阿牛的手中瞟了一眼:「你這燈籠是何處來的?」 0
 
    「臨出門時,一個道士模樣的人給我的。」 0
 
    阿牛雖不知道什麽是引魂燈,可瞧著一個人直直的從二樓窗戶上躍了下來,這會兒正臉色鐵青的盯著自己,掌櫃的語氣中,似乎又帶著一些責備,整個人也蒙了。 0
 
    「出門的時候,我本是帶著叔叔的那套家夥,可剛剛出門,就被人給絆住了。低頭一看,竟是一個道士模樣的人,這深更半夜,大雪的他竟坐在我叔叔家門前喝酒。我見他可憐,便請他進去坐坐。誰知他卻衝著我大笑三聲,然後塞了這盞燈籠給我。是一來與我有緣,二來見我心善,三來也是可憐我叔叔一家人,所以才將這個方法傳給我。隻要我按照他做,就能將叔叔的魂魄給引回來。我當時也沒多想,想著隻要能讓叔叔好起來,這辦法管用不管用的,也總得試試看。」 0
 
    「如意姑娘你可是過,那銅鏡在你未來夫君的手上?」木兮站在樓下,抬頭望向刑如意。 0
 
    刑如意輕點了下頭,也撩起裙角,直接衝二樓上跳了下來。她敢跳,並非是依仗著自身的鬼術,而是知道,常泰一定會接她。 0
 
    果然,她在常泰的協助下,穩穩當當的落了地,然後站在了木兮跟前:「你剛剛那話是什麽意思?莫非這盞燈籠是衝著我們來的。」 0
 
    「是衝著你們,還是衝著我們,木兮不清楚。木兮隻知道,那更夫的魂魄被女鬼給吞了,女鬼又曾被我施法困在那銅鏡之中,而那銅鏡,是個下難得的煞物。不過,你夫君既是青丘一脈,應當無事。」 0
 
    刑如意終於後知後覺的回過神兒來,她一把抓住阿牛,問「你打更的路線呢?是往日你叔叔經常走的那條,還是你自個兒臨時選的?」 0
 
    「雖是叔叔,可終究隻是本家遠方的叔叔,平日裏也沒有多少的交集。我隻知道叔叔是更夫,卻不知道這更夫打更應該要走什麽路。難不成,打更的路線也是有規定的?」阿牛疑惑的看著刑如意:「這路,也是那道士指給我的,我為防出錯,還特意畫了簡單的圖在手上。掌櫃的,你看。」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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