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胭脂鋪 436: 第4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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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女皇的阻止下,莫須有終究還是放了常泰一條生路。曆史,似乎又按照它預定的軌跡往前走。 0
 
    女皇在對刑如意完那句話後,便扶著莫須有自大陣中離開。臨走之前,她吩咐莫須有,務必將這大陣以及陣眼全部毀掉。為防後人中有擅長此法者利用轉生輪作怪,她要求莫須有在她死後,將她的肉身作為封陣之物,永久的鎖在這大陣之中。 0
 
    其實,女皇還是有些私心的。這些年來,她為了複活李治,名為修繕陵墓,實為暗部陣眼。就連她那些兒子的埋身之處,也全是為了這個大陣服務。如今,大陣雖成,老卻依然不肯成全,她也隻能渴求,死後與李治一同長眠在這轉生輪的陣眼之中,以其萬年之後,還能換得一絲機緣。 0
 
    刑如意是被常泰救下的,她隻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就離開了。 0
 
    對於常泰,她雖心中難過,卻怎麽都怨恨不起來。也因為無法怨恨,所以無法原諒。畢竟她的常大哥手上沾染了她親近之人的血。阿牛,或許還有鈴鐺! 0
 
    不言,不語,或許是眼下最合適的告別方式。 0
 
    走出大陣,刑如意便被一陣風卷了過去,等她睜開眼,發現自個兒落在了狐狸的懷中。她捏了捏狐狸的臉,哭了:「殷臣司,你知道嗎?我好怕再也見不到你。」 0
 
    「傻瓜,不會的。今生今世,來生來世,永生永世,你去哪兒,我就去哪兒。你忘了,我們已經成了親,你既占了我的便宜,就該對我負責。刑如意,你被判了終身監禁,而我便是你的牢籠。」 0
 
    「真好!」刑如意眼中帶淚,笑著圈住了狐狸的脖頸:「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莫須有給我看了一個畫麵,我看到你和殷元將那個假的刑如意給抱了出去。」 0
 
    「那是為了迷惑莫須有。」狐狸抹去刑如意臉上的淚痕:「是常泰告訴我的。他趁亂給我留了信息。」 0
 
    刑如意點了點頭。 0
 
    「他是女皇的後人,莫須有想要我的身體以及我身體裏的元神,卻想要他的血。他不肯,所以臨陣倒戈。」 0
 
    「放心,我不會落他這個人情的。」 0
 
    狐狸點點如意的鼻尖,將她抱了起來。 0
 
    「累了吧?我們回家!」 0
 
    「鹿大娘呢?」 0
 
    「她受了重傷,怕是要修煉一陣子才行。放心,我讓殷元送她去青丘,那個地方,總比外頭來的安全。」 0
 
    「貔貅呢?」 0
 
    「不知道,興許是跟著殷元和鹿大娘一塊兒去了青丘吧。」 0
 
    「你沒攔著?」 0
 
    「莫須有以鹿大娘的性命相要挾,那是貔貅的軟肋,他不得不就範。鹿大娘心裏清楚,隻是她沒有辦法原諒貔貅因為顧及她而將你陷入危險之中。鹿大娘她,一直視你為親生女兒般,她寧可自己受傷,也不願意連累你分毫。所以,近百年內,貔貅怕是沒有辦法再見到她了,而為了不讓鹿大娘繼續生氣,貔貅他,也不會硬闖青丘。」 0
 
    「那就好!」刑如意耷拉了下眼皮:「李茂呢?」 0
 
    「他也受了一些傷,但都是些傷,我讓他也跟著殷元去青丘了。」狐狸頓了一下,又:「李茂在神都時,中了莫須有的陷阱。傷雖不大,卻也麻煩。青丘的狐狸洞,很是適合他修養。放心,過陣子他就回來了。」 0
 
    「你的安排,自然是最好的。」如意的眼皮又耷拉了一下:「我隻是……不想我身邊再有人受傷。」 0
 
    狐狸用力的擁了刑如意一下,刑如意的眼皮就越發的沉重了起來。 0
 
    「如意。」狐狸的聲音的:「還有一件事情,我覺得你應該知道。還記得那洞穴中的蠶絲嗎?你的這具身體便是莫須有用那蠶絲加上你原本的骨血重塑而成的。還有那些頭發,那些從無數死人身上剝離下來的頭發……」 0
 
    「狐狸,我困了,我不想再聽鬼故事。」刑如意在狐狸的懷中輕輕的扭動了一下:「你知道的,若是聽了鬼故事,我一定會做噩夢。狐狸,我不想再做噩夢了。」 0
 
    「好!我們不聽鬼故事了。」 0
 
    「狐狸。」 0
 
    「嗯?」 0
 
    「帶我回青丘吧!我想去青丘看看,那裏是不是有十裏桃林。還有,我們也應該回去正式拜訪一下父君與母後。你過,他們大限將至,所以,我想和你一起,好好的陪陪他們。」 0
 
    狐狸低頭,在刑如意的額上輕輕的吻了一下,:「好,我帶你回青丘,帶你回我時候住過的狐狸洞。」 0
 
    「青丘很遠嗎?」 0
 
    刑如意的眼睛已經沉的睜不開了,而她的聲音,也越發的微弱。淡淡的鼻息撲到狐狸的臉上,狐狸的眼睛暗了。 0
 
    「是有些遠。你睡吧,等睡醒一覺起來,你就在我的狐狸洞了。」 0
 
    刑如意無意識的呢喃了一聲,沉沉的,再沒有了生息。 0
 
    一縷白煙,帶著狐狸與刑如意消失在了雲家集即將破曉的黎明之中。 0
 
    雲家集,如意胭脂鋪的大門倏地關閉。初春的細風透過門縫,捲入了院中半開著的那間臥房。臥房門上,還貼著喜慶的紅字,而大紅色的喜床上,還鋪撒著紅棗、桂圓、花生以及蓮子。 0
 
    …… 0
 
    公元705年,農曆十一月二十六日,女皇病逝。遺製去帝號,與高宗合葬乾陵,留無字碑。 0
 
    7年後,即公元71年。李唐江山打亂,睿宗李旦不顧其妹太平公主的反對,毅然將帝位讓給了李隆基,改元先! 0
 
    新皇繼位的當夜裏,一輛沒有任何裝飾的馬車悄無聲息的自宮城中駛出,且直奔街市中的一座老宅。 0
 
    在馬車距離老宅尚有一段距離時,馬車中的主人便喝令馬車停了下來,然後用手掀起了垂著的車簾。 0
 
    「你們就在這裏等著。」 0
 
    「三爺——」 0
 
    被稱作三爺的人,擺了擺手,那道原本想要抗議的聲音也落了下去。 0
 
    月光,自牆頭移了下來,照在三爺的臉上。那是一張雖曆經風雨,卻依然顯出幾分俊朗的臉。他望了眼自己的僕人,孤身一人,朝著那棟老宅走了過去。 0
 
    雖過了許多年,可老宅的模樣仍是沒有一絲一毫的改變,就連那塊寫著「如意胭脂鋪」的匾額都還跟新的一樣。他推門,瞧著那些被月光照亮的一景一物,腦海中竟回蕩出一個畫麵來。 0
 
    靈動的少女,站在櫃台後麵,一邊絮絮叨叨的念著那些稀奇古怪的藥名,一邊用手搗著那些他完全看不出是什麽東西的藥材。突然,她抬起頭,笑顏如花的衝著自己喊了聲:「常大哥,你來了呀?趕緊進來,給你瞧瞧我新製的東西。 0
 
    對了,你什麽時候成親,什麽時候給我找一位常大嫂,我將我這鋪子裏所有的好東西都拿一份給她。」 0
 
    男人倏地笑了,望著月影中少女姣好的身姿。 0
 
    「如意,常大哥成親了,可若如你當初所,要將這鋪子裏所有的好東西都拿一份給我的……常大哥怕你是要破產了。你那麽愛錢,肯定會心疼的對不對?你放心,常大哥也為你準備了不少的好東西,那些好東西足以抵你的這些。常大哥過的,絕不會叫你吃虧,叫旁人占便宜。哪怕,那個旁人就是常大哥自己。」 0
 
    「常大哥又不是旁人。」男人仿佛聽見女子嬌憨的了那麽一句,「你呀,在如意心裏,就是親大哥,親生的那種大哥。」 0
 
    男子嘴角溢出一抹苦笑,他望著月光中女子的笑容,輕輕的了句:「可你知道的,我並不想隻做你的常大哥。」 0
 
    「那又怪得了誰呢?」女子撲到他的跟前,睜著一雙撲閃撲閃的眼睛:「若有下輩子,記得跑快點,最好趕在狐狸之前找到我。」 0
 
    「如意,你可曾怨過常大哥?你可曾恨我將那把劍刺入你的骨髓?你可曾……可曾試過原諒我?」 0
 
    男人著,紅了眼圈。 0
 
    「常大哥,你什麽呢?是不是最近辦的案子有些累人?要不,我出手幫幫你?」少女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我會的可不僅僅隻是製作胭脂水粉,我還會看風水,還會驗屍。若是盛唐也有女仵作的話,我鐵定也是神都第一。」 0
 
    少女著,身姿猶如翩然而飛的蝴蝶,直接飛去了後院,而堂中的月光,似也被那少女給引走了,頓時變得一團漆黑。 0
 
    男人靜靜的站在門口,嘴角輕輕上揚。他想,這輩子他的如意都不會知道,他身邊的每一個女子身上都或多或少的沾了些她的神韻。 0
 
    「三爺,需要的給您掌燈嗎?」 0
 
    僕人提著燈籠,心翼翼的湊了過來。他悄悄抬眼,看了看那黑漆漆的鋪子,不清楚自家主子究竟在看什麽。 0
 
    「不用了。」男人擺了擺手,轉過身,看了眼停在不遠處的那輛黑篷馬車,似有些不甘心的問了句:「這些年,這店鋪中果就沒有再來過人嗎?」 0
 
    「京師衙門的大人給盯著呢,若是有人回來,指定一早就報到爺的耳朵裏去了。」 0
 
    男人的眸光,沉了下去。微風起,撩起他新續的胡須,他轉身朝著馬車走去。 0
 
    「記得,每日按時讓人過來打掃,至於這裏頭的一景一物,都不許隨意移動。另外,若是有人回來了,記得告訴我。」 0
 
    「知道了爺,這個不需要您吩咐。」 0
 
    僕人著,彎腰,將手中的燈籠提得高了些,盡量的照著男人腳下的路。 0
 
    黑色馬車,幽幽而去,街市又恢複了往日的寧靜。 0
 
    風,繞著馬車轉了一圈,轉回如意胭脂鋪,那靜置在櫃台上的蠟燭「呲」的亮了!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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