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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書 Inktalez
大鍋裏燉著肉，熱氣騰騰。程玉瑤用大勺子攪拌著鍋內的肉塊。
孤兒院的孩子們都圍在大鍋周圍，爭相嗅著燉肉的香氣。
一個穿著花格子衣服的女孩擠在所有孩子的前麵：「大姐姐，這肉快燉好了嗎？」
程玉瑤微笑著：「快了！再過一會兒就好了。」
一個褲子上麵都是補丁的男孩邊邊比劃著：「大姐姐，我想吃這麽大塊兒，行嗎？」
「當然可以了！你想吃多少都行！」
程玉瑤著，用手撫摸著這個男孩的頭頂。男孩有些害羞的模樣引得孩子們爽朗地笑了。
聽著樓裏孩子們爽朗的笑聲，院子裏的邦德先生和郭字謙卻是滿臉憂愁。他們在院子裏閑逛，有一句沒一句地用英文聊著。
邦德先生感慨道：「之前收留的孩子大了，走了，很少有人像你一樣。能回來幫我。」
郭字謙跟在邦德先生的身後：「我沒有家。當初您和夫人收留了我，這裏就是我家。很多時候，我都感到慚愧，我不能幫您分擔更多的責任。」
「你幫我很多了。」邦德先生站定，鄭重地看著郭字謙，「你還有自己的生活，你總不能每個月都把工資花在這些孩子身上。我看得出你對這個姑娘動心了——你該成家了。」
邦德先生畢竟是過來人，一眼就看穿了郭字謙對程玉瑤的心思。郭字謙回頭，看著被孩子們圍著的程玉瑤，又滿是擔憂地問道：「他們再來，你們怎麽辦？」
邦德看著被推倒的圍牆，滿是憤怒，卻又無計可施：「隻能讓他們拆。他們拆了，我就帶著這些孩子去政府，我不相信你們的政府會對這些孩子不管不問。」
邦德先生頓了頓，又感慨道：「我從來就沒有見過你們這樣的政府！」
郭字謙在院子裏踱步，踢走了腳下的一粒石子後，忽然扭頭看向邦德：「邦德先生，讓我給您想辦法吧！」
邦德看著郭字謙。
這個時候，樓裏麵傳來孩子的歡呼聲：「開飯了！開飯了！我們有肉吃了！」
邦德先生看郭字謙，看了很久，最終沒有正麵回答郭字謙的話題。邦德先生道：「孩子們好久沒這麽高興過了，走，先吃飯去吧！」
邦德先生完就走回樓。
孤兒院樓一層的大廳裏，程玉瑤給孩子們分肉。她衝這些孩子喊道：「大家別著急，吃了這些還有！心別燙著！」可是生嘴饞的孩子們還是迫不及待地把到手的肉塞進嘴裏，大口大口地咀嚼，狼吞虎咽地吃著。
郭字謙跟在邦德先生的身後走進樓的時候，看見一個男孩把肉弄得滿手都是，就主動地走過去，幫這個男孩把袖子挽了起來，耐心地道：「別吃這麽快，心噎著！」男孩連連點頭。
郭字謙看向程玉瑤，程玉瑤拿著勺子，指揮著孩排好隊，仿佛已經成了這所孤兒院的廚師。
看著吃肉的孩子一個個笑逐顏開，郭字謙的臉上不知覺地便浮出了幸福的笑容。
午飯之後，郭字謙和程玉瑤走在這條路上散步聊。
這條路兩邊到處都是殘垣斷壁，吃飽飯的孩子們在這條路上追逐嬉鬧。
郭字謙不無感激地：「今讓你破費了！」
程玉瑤倒也灑脫：「咱們都是朋友，這些幹嘛？你昨不是請我看過電影嗎？」
郭字謙又問道：「咱們還僅僅是朋友嗎？」
程玉瑤轉過身去，看著郭字謙，倒退著向後走在郭字謙的前麵：「你以為呢？」
「我想，咱們的關係要比普通的朋友更高一級！」
「那是什麽關係？」
郭字謙抓住程玉瑤的雙手，鄭重地看著她的眼睛：「就像張忠民和婉華一樣。」
張忠民和婉華是電影《一江春水向東流》中的人物，他們兩人從就青梅竹馬，長大後又成了親密的戰友、情人，最終在根據地結成連理。郭字謙這樣含蓄地一，程玉瑤自然就明白了郭字謙的心思。
程玉瑤回望著郭字謙，遲疑、驚喜又帶著一絲莫名的緊張與甜蜜。
郭字謙在等待著程玉瑤的回答，但就在這個時候，一輛吉普車從路的遠方帶著滾滾塵埃飛馳過來，越來越近。
郭字謙和程玉瑤看向這輛吉普車。吉普車開得太快，然而路上的孩子們還在追逐嬉鬧。吉普車絲毫沒有剎車的跡象。
程玉瑤趕緊衝孩子們大喊示警：「孩子們，車來了，快點躲開！」
「來不及了，這些人就是衝著孤兒院來的！」郭字謙完，飛快地朝路上的孩子們跑去。
路上，一個手足無措的女孩，麵對著飛快朝自己開過來的吉普車，正茫然地站立在路的正中間。吉普車離孩子越來越近，眼看就要撞到孩子的時候，郭字謙一把將女孩推到了馬路另一邊。
吉普車飛馳而過，然後在孤兒院內停下。
邦德從樓走出來，孩子們紛紛朝吉普車圍攏過來。看著這架勢，在路上的郭字謙和程玉瑤相互望了對方一眼，領著郭字謙剛剛救下來的那個女孩也湊了過來。
兩個西裝革履的中年人從吉普車走下來。一個是董事長，一個是孫經理。接著，車內走下了兩名體格健壯的保鏢。
董事長對自己的下屬孫經理問道：「孫經理，你的就是這棟樓嗎？」
孫經理哈腰點頭：「就是這裏！這兒的人賴著不走，是給他們的補償壓根兒就不夠再建一座孤兒院的錢。」
「給的錢不夠，這就不拆了嗎？耽誤了工期，你負責得起嗎？」
董事長也不跟孤兒院的負責人話，就要鑽回吉普車內。
孫經理表示為難：「董事長，這裏有人住著，不好辦吧？」
坐進車裏的董事長悠悠道：「怎麽不好辦？你直接帶人鏟平不就成了？你辦不了，我就換個人！」
孫經理緊張地擦著額頭上的冷汗，連連頜首：「辦得了！辦得了！」
隨後，孫經理無奈地走到邦德的身邊：「邦德先生，該的我都已經了，你們再不搬走，我的飯碗都保不住了！」
郭字謙走到邦德的身邊，同孫經理理論：「你們給的補償才三十塊錢，物價漲得這麽快，現在這點錢也隻夠這些孩子幾的夥食。你們這樣做是在把這些孩子往絕路上逼啊！」
孫經理道：「我很同情你們，但是我也沒有辦法啊！這件事就這麽定了，給你們今一收拾一下，我明上午帶人過來！」
孫經理講完，就走回吉普車。吉普車調了個頭，飛快地開走了。
邦德連連歎息：「這樓是保不住了，我倒是沒什麽，就是苦了這些孩子了！」
為了不讓孩子們趕到擔憂，邦德先生特意用了孩子聽不懂的英文感慨歎息。郭字謙和程玉瑤相互看著對方。忽然，程玉瑤用英文道：「邦德先生，中國有句古話叫：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您不必為這件事情過於憂心，事情總會有辦法解決的。」
郭字謙看向程玉瑤，程玉瑤一幅胸有成竹的樣子。
董事長和孫經理回到了他們的公司，他們在走廊分開。孫經理進了他的辦公室，董事長邊向前走邊脫下外套，搭在手腕上。他推開自己辦公室的門，進去，然後把門關上，把外套搭在辦公桌旁邊的衣架上，一扭頭發現一個蒙麵人正用短刀對著自己。他慌忙要朝門口走去，又一個蒙麵人剛好堵在門口。
董事長戰戰兢兢，朝辦公室的一個角落躲藏：「英雄，你們要多錢我都有！我都有！」
堵在門口的蒙麵人道：「我們不要錢，隻想讓你辦一件事情。這件事情辦好了，什麽都好，辦不好的話……」
另一個蒙麵人拿著短刀朝董事長步步緊逼。
董事長慌忙答應：「我辦！我辦！什麽事情我都辦，隻求你們饒我一命！」
拿著短刀的蒙麵人是個女聲：「聽你們要拆新港孤兒院，對嗎？」
董事長慌亂地：「對……啊不，你們不讓我拆我就不拆了！」
女蒙麵人：「拆還是要拆的！但是在拆之前，你要好生地安置那裏的孩子。你要在附近找一塊土地，為他們新建一棟房子，這棟房子一定要漂亮，要寬敞！」
男蒙麵人補充道：「如果我們知道你沒有這麽辦的話，我們隨時都能要了你的命！」
「這個……這個好辦，我明……不，我現在就打電話讓人安排！」
女蒙麵人又：「還有一件事要麻煩你。」
董事長：「什……什麽事，兩位隻管就行。」
「你新建孤兒院的事要自己捐助的，要告訴媒體，要讓報紙進行報道！」
董事長不明所以地問：「這……這是為什麽啊？」
「我讓你這麽辦，你就這麽辦，哪有這麽多為什麽？三之後，我看不到報道，我們隨時都能殺了你！」
董事長滿頭大汗，隻求保命，便連連道：「好好好，兩位英雄別生氣，你們怎麽做我就怎麽做！」
董事長用袖子擦拭滿頭冷汗，等他再抬起頭的時候，程玉瑤和郭字謙已經消失在房間內。
董事長長籲一口氣，戰戰兢兢的從牆角爬起來。這個時候，他還滿是後怕。
這兩個蒙麵人就是程玉瑤和郭字謙。他們從一家造船廠的院內跳出來，走在兩邊都是廢墟的路上，興奮地笑出聲來。
郭字謙：「你都沒看到，剛才你拿刀對著他的時候，他的臉都青了！」
程玉瑤把短刀收進刀鞘：「那是他活該！誰讓他淨欺負這些老實的窮苦人！」
郭字謙收住笑意：「那個董事長能開這麽大的一家造船廠，買一塊地建個孤兒院也花不了他多少錢，你幹嘛還要讓他登報是自己捐助的呢？」
程玉瑤狡捷一笑：「你就不怕他今建了，等到哪一再給拆了嗎？」
郭字謙忽然明白了：「哦，我知道了。等他捐建孤兒院的消息上了報紙，就會引起上海各界的關注，這件事就板上釘釘了，就算他心裏再不舒服，也得堅持把孤兒院給建了！」
程玉瑤接著：「隻要建了，他就永遠不敢拆除了！他做的是慈善事業，給自己掙來了榮譽，隻要拆了，榮譽就會被自己給毀掉。他是有頭有臉的人，應該是非常在乎自己名聲的。」
郭字謙點頭：「這麽，邦德先生再也不會擔心這些孩子的住處了。」
「那是當然。」
程玉瑤著，大踏步走在郭字謙的前頭，揚長而去。一直索繞在郭字謙眉心的憂慮一掃而淨，釋懷爽朗地跟在程玉瑤的身後。
夕陽餘暉中，兩人的身影漸漸遠去……
入夜時分，本該生意紅火的咖啡廳內隻稀稀落落地坐了幾個人。程玉婉百無聊賴地站在吧檯裏。他沒有了之前的那種活潑可愛，眉宇間卻籠罩著一抹淡淡的愁緒。有客人來了，她也是慵懶地應付著。
忽然，吧檯的電話響了。
這個電話是母親程淑華打過來的。程淑華在電話裏問道：「玉婉，你姐姐回來了嗎？」
程玉婉神情低落：「沒有。」
程淑華擔憂地問：「她昨跟誰出去的？去幹什麽了？」
聽著母親擔心的語氣，她也感到了不安和焦慮：「媽……」
程玉婉的聲音帶著些哭腔。姐姐去了哪兒，他何嚐不想知道？姐姐的安全，她何嚐不很擔憂？
幸好，母親並沒有過多的指責，隻是淡淡地道：「等她回來了，你就給我回個電話。」
「嗯。」
就在程玉婉剛剛把電話放下，咖啡廳外麵就有王君鵬帶隊的一支警隊快步跑過。程玉婉看向門外，花容失色。
剛剛進來的客人催要自己的咖啡，心神慌亂的程玉婉便把咖啡端給客人。就在她走出吧檯的時候，她的胳膊突然撞到了吧檯一角，咖啡的泡沫剛好擦在了她的衣服上。心神不寧的她站在原地，越發的不安起來。
遠處傳來幾聲犬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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