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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書 Inktalez
08
藍啟仁又出差了，藍曦臣也因為項目即將收尾被拉去加班，所以從兼職的咖啡廳下班回來的藍忘機，又是一個人在家。當然，如果魏無羨沒有出現的話。
開門，開燈，玄關里擺着一雙許久未曾出現的舊帆布鞋。
藍忘機有些意外，因為從那天說過話後，魏無羨就沒來過。說不失落、不難過是不可能的，但用最清冷的語氣放出最狠的話的人，是他自己，每每想到這裡，他也只能按下湧上舌尖的苦澀。
人總要為自己說出的話、做過的是付出代價。魏無羨是，他也是。
一路走一路開燈，客廳沒有，書房沒有，衛生間沒有，那就只能在......他的房間。
果然，輕輕推開門，魏無羨正窩在他的床上，睡得很沉，站在門口都能聽見小口小口吐着氣的聲音。嗯？怎麼回事兒？
藍忘機突然心頭一緊，只兩步幾句跨到了床邊，借着床頭暖燈的光線確認，魏無羨臉上有傷。順勢拉開了些薄被，肩頭、手臂上的傷更多，有兩處的血印都泛着黑紫。
魏無羨絕不可能是惹事兒被什麼人打了，想來只有那一個可能。為什麼呢？呵，藍忘機輕蔑一笑，笑得卻是自己，這真是一個愚蠢的問題。
他一時間不知道是應該先心疼，還是應該先後悔，他那顆擰巴的心在看見魏無羨瘀傷的那一刻，就被傾軋地碎了。
魏無羨付出的代價，是眼看着大廈傾頹，心牆重築。而藍忘機的代價，是畫地為牢，再也逃不過內心的詰問。從這個角度來看，藍忘機之前的決定，難道就不是另一種欺騙？
自欺欺人也是欺騙。
他心裡的那道坎不是魏無羨為了靠近他而運轉到飛起的小心思，而是身份的差距，地位的懸殊，未來的不可期。這是他自己都未曾想明白的，但近二十年的生活早已把這些想法偷偷埋在了他的心裡，只需要一點由頭，就能讓種子發芽，瞬間枝繁葉茂，遮住他試圖看清楚自己真心的眼睛。
放在床頭柜上的手機忽然亮屏，是話費賬單短信，但藍忘機的目光卻比屏幕上暫停的歌詞banner吸引去了。是一首老歌，此時恰好停在這一句：
「想要問問你敢不敢，像我這樣為愛痴狂。」
為愛痴狂，這大概就是魏無羨吧。明明也跟自己一樣從來沒談過戀愛，明明還比自己小10個月，卻有這麼多，這麼大，這麼橫衝直撞的勇氣。
「魏嬰。」
藍忘機隔空描摹的手，終究還是忍不住輕輕落在魏無羨的臉上，心疼地撫過了那一小片淤痕。
「藍湛......」
魏無羨並沒有醒，但藍忘機卻本能地湊近了些。
「大壞蛋......」
確實，他藍忘機就是一個大壞蛋。自以為是地替彼此都砌了心牆，倒頭來推牆的還是自己，真的是壞透了。
09
藍忘機成功追到魏無羨了嗎？
答案是，沒有。
已經是開學的第23天了，藍忘機一下課、一下班，他都會騎上騎行車，跨越大半個區去找魏無羨。魏無羨有課就去學校，沒有課，要麼去家裡，要麼去魏無羨自己的藝術工作室，就連抱山堂，藍忘機都露過了兩次臉。
魏家和抱山堂這邊，誰都不知道這兩個小子在暑假髮生過的那些事兒，看着這麼一個優秀的大小伙子如此心甘情願地追着自家小子，不管是魏長澤、曉星晚，還是曉空青、溫情都很喜歡藍忘機。
當然，溫寧除外。在他眼裡，藍忘機是個曾經讓魏無羨那麼那麼難過的人，所以，還有帶長期考察，反正魏無羨自己都沒點頭。
而藍家那邊，魏無羨倒是每周都會去一次，就是回回挑的都是藍忘機不在的時候。藍啟仁有心說和，但礙於長輩的身份，又不好太過干涉，更何況魏無羨每回來哄得他眉開眼笑，自然就忘了替小侄子說好話了。
至於藍曦臣，早就在一聲聲乖巧的「曦臣哥哥」之下，迷失了本該堅持的立場，好像魏無羨才是他的親弟弟。
藍忘機從來沒嘆過這麼多的氣，但就像藍曦臣送給他的兩個字———活該———一想到連親哥哥都這麼評價自己，藍忘機切實體會到了一把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感覺。
他明白，魏無羨的確還在生氣，只不過，氣自己明明是打算過來罵人的，結果洗了個澡就困到不行了，人沒罵着，第二天還是在人家懷裡醒來的，這換誰誰不氣？
魏無羨的態度早幾天就已經放軟了，至少藍忘機追到學校，追到魏家，追到抱山堂的時候，都不再拔腿就走，偶爾也答兩句，還會偷偷摸摸地吃藍忘機親手做的便當。這一重磅消息，可是他未來的岳母大人透露的。
「魏嬰。」
」幹嘛。「
」我打算開公司。「
」啊？「
」重新把雲深開起來。「
」你想好了。「
」嗯，魏叔叔說，不能永遠只在小錢里打轉，破而後立。「
」倒也是，哎，不對，我爸什麼時候跟你說的？「
」群里。「
」群？什麼群？「
」我跟叔叔阿姨的聊天群。「
」你們還有一個群！？「
」嗯，叔叔阿姨說，要幫我攢老婆本。「
」你走開！誰是你老婆！「
」叔叔阿姨倒也沒說是你。「
「那你還想娶誰？」
「我想娶你。」
「你只夠取快遞！」
「那你就是我的快遞！」
「藍忘機，你現在這麼變得不要臉了！」
「阿姨說了，對付魏無羨，只能比魏無羨更魏無羨。」
「你在說我不要臉？」
「我是在用魔法打敗自己。」
「什麼亂七八糟的。」
「打敗那個耿耿於懷的自己，那個不夠勇敢的自己，那個遇到障礙首先想到的不是跨越障礙而是躲開障礙的愚蠢的自己。」
「嗯，是挺蠢的。」
「你也蠢。」
「你說什麼！？」
「蠢到喜歡上我。」
「誰喜歡你了......」
「你沒推開我摟你的手。」
「我那是懶得動。」
「嗯。」
「我的豆腐可不是白吃的。」
「所以我才要攢老婆本。」
「......我說了，我不是老婆！」
「那是什麼？」
「要是也得是老公！」
「什麼？」
「老公！」
「哎！老公在呢～」
「啊～！！！藍忘機！！！老子捶死你！！！」
事實證明，重拳出擊之下，再擰巴的愛也能順如心意。
不要怕，愛便愛了，愛了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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