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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岩四人回家的時候,張阿狗已經被送去醫院了。李岩聽隔壁的張大嬸說,今天開會的時候鬧起來了,幾個村長候選人看對方不順眼,這不本來也沒什麽。最多就是挑刺的說幾句,後來越來越不像話了,專門把最*最不堪的事兒挖出來說。最後就直接動手了,張阿狗本來是拉架的,結果也不知道給誰推了一把直接撞桌角上了,當場就留了不少的血。
張阿狗和李家關係還不錯,不說張阿狗對他們不錯,就是他老伴也幫了自家不少忙。第二天周淼開車,餘天做了一些容易下咽的雞肉粥,又拿了不少的水果。四個人直接開車去了鎮上的醫院,結果去了才知道張阿狗剛送進醫院就去了。張阿狗的老伴整個人都癱了,早上還能看見的人,下午就走了換了誰誰也受不了。
餘天心裏也不少受,他們剛來張家村人生地不熟的,受了張阿狗不少的恩惠。這些東西都不能用金錢來衡量,可惜了……這個老人是個好人。
因為找不到凶手,警方隻是來村裏查訪了一圈,在沒有任何證據的情況下也就不了了之了。這事參與的人太多了,想找出凶手並不容易,加上最近鎮上也不太平,警察們忙都忙不過來,自然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張阿狗的老伴氣的不行,幾天功夫人就瘦了一大圈。老人家在靈堂上詛咒謾罵著:“誰殺了我家阿狗,老天爺也饒不了他,出門就被車撞死啊。這人沒良心啊,我家阿狗這些年為村裏做了多少事……。”
大媽說的不假,雖然人都是自私的,張阿狗也不例外的會有些小貪。可這個村長他絕對是稱職的,不說別的就是去搶水和搶收糧食這兩件事,不少年輕一輩的人心裏是佩服這位老人家的。
張阿狗的喪事辦的極為風光,和前不久張忠老婆的喪事簡直不能相比。全村人都過來幫忙了,還送了不少東西過來,張忠的兒子和女兒也回來了。他兒子是公務員、女兒是高中老師,都是非常穩定的工作。以前村裏有什麽事情也沒少麻煩他們,畢竟他們是城裏人,工作上也認識不少人物,可張阿狗這次的事情讓村裏人不敢吭聲說什麽。
張阿狗的子女這次回來倒是沒鬧事,隻是對村裏人的態度遠沒有以前那樣熱情了。冷冷淡淡的態度讓有些想找他們辦事的人碰了釘子,雖然說是村上人,可以前有個張阿狗,現在嘛……就真的隻是認識的老家人了。
大夥以為他們會接他們的媽離開,結果喪事辦完之後他們反倒留下來住了好些日子。還把以前張阿狗借給村裏人種的那些田地都收了回去,這事還鬧了一些小風波,不過介於張阿狗的死因,村裏的長輩還是把事情壓了下去。
這事從表麵上看起來就是張阿狗的子女報複,就是不讓村裏人好過。可李岩倒是聞到了一點風雨欲來的氣息,張阿狗的兒子、女兒為什麽這麽著急著要回田地,居然還留下來幫著照看,甚至為了這些田地連自己父親的事情都忍住了,看來外麵真的已經開始亂了。
李岩已經很長時間沒有上網了,一是因為確實每天都很忙,農民並沒有想象的那麽空閑。第二也是他故意的,網絡上那些事情多半是在揭露那些人貪汙,哪些二世祖又出事了。這些東西看多了隻會激起民憤,其實根本解決不了什麽問題,看多了人心裏也發堵。這個社會已經根部腐爛了,打倒了一個貪官汙吏還有千千萬萬的站起來。
看得出來網絡被嚴密監控著,很多敏感性的話題都被刪帖了,不過網民的力量是無限的。俗話說得好,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李岩還是在幾個小貼吧裏麵發現了些問題。有個網民用手機拍了不少照片,前段時間發大水城裏不少地方都積水嚴重,有的甚至淹過了一樓。因為沒有糧食,好多人餓著肚子等待著救援……。而有的地方則出現了幹旱,大片大片的土地龜裂成一塊一塊的,旁邊有一條已經腐爛的魚張著嘴巴,不知道是在做最後的呼氣還是無聲的呐喊,一個小女兒渾身髒亂,拿著一個空瓶子渴望的看著鏡頭,鏡頭裏的那雙眼睛帶著深深的恐懼和……零星點點的希望……
李岩看著挺難受的,看著在一旁抱著餛飩玩耍的小孩,以及被周淼調戲的餘天,一種前所未有的溫暖包裹住他那顆產生寒意的心。不管怎麽樣,他的家人很好就夠了,李岩關掉電腦加入柔虐餛飩的退伍中去,所以他沒看騰訊發出的那條短信——A省爆發了大規模的糧食危機,大量難民闖入糧食救濟站,十五人死亡九人重傷。
張阿狗死了沒多久,村裏再一次安排了村長選舉會。李岩和周淼作為張家村的新住戶也有了參加權,連張阿狗的兒子女兒也來了,算是表達了對張阿狗的尊敬吧。
因為怕再一次引起混亂,這次采取公民選舉,每個人一張紙,把名字寫在紙上放入投信箱。然後票數最高的人就是張家村的村長,這樣的選舉方式得到了村民的一直同意。
經過一個小時的漫長投票,最後候選人有三個:張忠、張洪和張錫良,張洪是張家村的種田大戶,平時為人也熱情大方。至於張錫良嘛,他是村長唯一一個醫生,當然是沒有營業執照的,可人家醫術過得去啊,村裏有個頭疼腦熱的,張錫良那邊直接就能治好,也不用跑鎮上那麽遠。
最後張忠以一百零三票大獲全勝,張亮也不知道從哪裏弄來幾個炮仗,劈劈啪啪的響了半小時。好些人不服氣,尤其是看張忠和張亮在一塊,以後村子還有什麽期望啊!所以好些人的臉黑的都能擠出墨汁來。可選票是公正、公平的,隻能歎著氣回去了。
李岩也擔心張亮又打自家的主意,不過一想家裏的情況,張亮真有本事再來,他也就不用客氣了。有些人你不給點顏色他瞧瞧,他不會記在心上,隻是張忠和張亮怎麽在一塊了?李岩眯起眼冷冷的看著張亮和張忠,決定靜觀其變。
張忠做了村長的第一件事就是請吃飯,請全村人吃飯。這麽做確實在某些程度上收買了些貪小便宜的,不過還是有不少心裏人明白的。
“我說李家兄弟啊,你們在我們張家村住的還成吧?”張忠一句話就把李岩一家子和村裏人分開了,這話直接表明了不把李家人當做村裏人看待。
“張忠,你這話我就不愛聽了。”李岩語速緩慢而冷冽,聲音裏分明帶著諷刺和嘲弄:“自己家的屋子怎麽會住的不舒服,難道張忠兄弟住在自家裏覺得的不舒服?還是隻是最近住的不舒服?”
張忠壓根沒想到李岩會這麽說話,主要是李岩平日一副好商量的樣子,雖然人不好惹可也沒直接得罪人的。張忠原本想壓一壓他們讓自己露露臉的,結果碰了一鼻子灰。他摸了摸鼻子,幹笑道:“瞧我這張嘴,是哥哥說錯話了,罰酒罰酒。”說著喝了一杯子白酒,才又說:“其實啊,我就是覺得你們城裏人活的開心自在,小車開開,樓房住住的,我就想不通你們來我們這裏受罪幹嘛?這農村啊每天麵朝黃土背朝天的,城裏賺錢多容易啊。”
“是啊是啊,你們還不如去鎮上住呢?聽說外麵現在賺錢可多了,農村就是個死地方。”張亮適時的插話,也不知道是說給李岩聽的還是說給其他人聽的:“我有個兄弟出去打工,也就是給人做個小工,每個月都有四五千呢,我也打算過些日子出去呢。”
好些年輕人聽了也是有些心動的,這個村裏有電腦的人家不多。電視永遠是報喜不報憂,現在張亮這是在忽悠人。李岩想起前段時間張亮忽悠家裏的留守老人賣房子的事情,他現在幾乎可以肯定張亮和張忠已經聯手了,吃了飯就帶著一家老小回家,這事他不打算插手。
日子一天一天過著,天氣越來越熱,連小孩們都不太樂意出門了。李岩在家裏弄了個瓷缸,這缸挺大的,開春的時候李岩中了些蓮子,這會兒也已經開出蓮葉和蓮花了,雖然不多可給整個屋子增添不少夏日的涼爽。
一早李明拿著小碗乖乖的坐在桌子前吃葡萄,葡萄晶瑩剔透的個特別的大,小孩乖乖的吃著還很細心的把籽去掉了喂餛飩和餃子。小孩自打上次吃雞腿的事後就長記性了,這會兒知道狗狗是可以吃皮的,所以把籽去掉之後連著皮為餛飩和餃子吃。
餃子嫌隙的吐掉皮,被小孩嚴厲的批評教育著:“餃子,乖寶寶不可以挑食!你再這樣就不給你吃了。”
說著還特地給了餛飩兩個,饞的餃子一個勁的嗷嗷直叫,還示好的舔了舔明明的小腳丫子。李明小盆友決定不能過分溺愛小孩,讓餃子去牆壁蹲著並且唱小草之歌,很顯然這個有些為難一直藏獒童鞋,餃子直接嗷嗷的轉來轉去,試圖討好獻媚。
李岩從外麵回來就看見他家小孩嘟著小嘴兒正“嚴厲”的堅守自己的陣地,一小碗葡萄。至於餃子則溜溜的委屈的看著小碗,那樣子甭提多搞笑了,李岩搖了搖頭,得,現在都知道獻媚討好了,這還是狗嗎?
晚飯餘天住了一鍋的骨頭湯麵疙瘩,配上自己做的豆腐肉丸子,然後炒了一個青菜和空心菜,這些飯菜在村裏也是相對來說比較好的了。四個人加二隻狗,滿滿一大鍋的麵疙瘩一點都沒剩下。
農村家家戶戶都有水泥地,大夥把穀子拿出來曬幹了,曬透了,然後用麻袋一個個裝好,這樣的穀子不會發黴而且也不大會生“洋子”,這是張家村這邊的土話,“洋子”是一種專門在穀子裏生出的蟲,蟲太多穀子就會壞。
餘天和周淼把家裏冬天蓋得被子和衣服全部拿出來曬,有時候太陽就是最好的殺毒工具,隻是現代人一個個整天在空調房間裏,出門還得撐個陽傘、穿個衣服、帶個口罩什麽的,弄的自個兒跟吸血鬼似地。
可過了十月份,天氣依然熱的很,尤其是在正中午都沒人敢外出。隔壁張大嬸的小孫子,因為大中午的沒人注意,小家夥自個兒爬到外麵去了。結果大人聽到哭聲出去的時候,小家夥的手腳被水泥地上的熱度燙傷了。這事在村上引起了高度重視,水泥地本來就比較發燙,正中午時分的時候溫度幾乎差不多有四十幾度。有人做實驗在上麵澆冷水,剛澆上去的時候都能看見有水霧,看著都滲人。
最近張亮經常能帶著外麵的消息回來,聽說城裏的房價又跌了,聽說城裏現在很容易賺錢,聽說……。
李岩和周淼聽了之後隻是冷眼旁觀,很顯然張亮和張忠在有意識的把村裏的人帶進一個誤區,隻是不知道他究竟想幹什麽。
到了十一月份的時候,天氣稍微有些涼快,可是依然有三十七八度。這個時候——停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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