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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書 Inktalez
我腦中轟然一震，伸手去推門，推不開，裡面鎖住了，我使勁全身力氣，抬腳一踹，鎖扣被震落，我走進去，床上的宋月桂嚇了一跳，驚恐地望着我。
「迎芳怎麼會在咱家裡？」我瞪着她。
興許被我的氣勢嚇到，她吶吶地說，「你去老陳家喝酒，迎芳跟我說有小蜜的不是老陳，是你，還說讓我多留心，尤其是你平常出門的時候，我本來不信，覺得你是個老實人，誰成想你回來沒多久，接了個電話就啥都不顧了，非得出去，我當時就懷疑迎芳說的可能是真的，我本來想問清楚，但你根本沒那個心思，所以，我就想學迎芳對付老陳的方法······」
「就是往我口袋裡塞手機？」
「是！」宋月桂反應過來她才是有理的一方，立刻強勢起來，「我就塞了，怎麼樣，你干那點缺德事兒還怕人知道？」
「別跟我胡攪蠻纏，」我心煩意亂地說，「那迎芳怎麼在咱家？」
「我害怕，」宋月桂又開始掉淚，「我怕真聽到你跟小蜜干那畜生幹的事兒，我一個人往後該咋辦，我沒主意了，就把迎芳喊過來了，咋？你還有理了？原先誣賴人家老陳，到頭來卻是你自己，你讓我咋辦？我接受不了就找迎芳過來陪陪我，咋了？」
我這才反應過來，這是陳連慶的一個陰謀！
他拉我去喝酒，讓迎芳過來給宋月桂灌迷魂湯，宋月桂這個蠢貨，竟然就相信她了，還把她當作共患難的盟友，糊裡糊塗地把我給賣了！
現在，陳連慶手裡一定有關於我的確切證據，在宋月桂和迎芳監聽我電話的時候，迎芳手裡或許拿着錄音機，或許打開手機的錄音功能，輕而易舉，就捉到了我的把柄！
宋月桂這隻蠢豬肯定沒察覺！
想通這點，我只覺得天都塌了，虛軟無力地倒在地上，眼前一片朦朧。
「你······你幹啥？少跟我裝可憐！」宋月桂試探着問。
「裝你媽逼！」我真急眼了，「陳連慶是什麼貨色我不知道？你信別人不信我是吧？他在學校里跟女老師干那事兒，被我抓住幾回了，他就是知道這個，成心整我呢！你他媽倒好，跟着他一塊整我，現在高興了？把我拉下來，讓我失業、讓我名譽掃地你就滿意了？草！離婚就離婚，老子不過了！」
「你······你說真的？」宋月桂意識到自己幹了蠢事，又拉不下臉，尷尬地說，「我不知道啊，那迎芳說得頭頭是道，讓人不得不信。那······那咋辦？能不能跟他商量商量，他有什麼要求先滿足他······」
「滿足個屁！他拿着證據去舉報我，等我下了台，他想幹什麼不行，用得着我滿足？老子真是瞎了眼了，娶了你個蠢貨！」
宋月桂終於明白事情的嚴重性，她惶惶不安地走下床，「有那麼嚇人嗎？你自動把校長位置讓給他還不行？非得把你搞下台？」
「廢話！我知道他幹的那些事，他能留我？說白了，他不把我弄得身敗名裂他不會罷休！他是什麼東西我清楚得很。」
「這個黑心眼的東西！」宋月桂為了推脫責任，一轉眼，將自己轉換為受害者的角色，她咬牙切齒地說，「你不是說你見過他在學校里胡搞嗎，咱有他的把柄，他要敢做得太過分，咱也舉報他去······」
「去哪兒舉報？去教育局？那是人家的地盤！再說了，我撞見是撞見了，沒證據啊，別人問起來，他說我造謠報復怎麼辦，那不是罪加一等？」我懶得和她多說，她根本不明白兩件事的性質有本質上的區別，他再亂搞，不過是作風問題，而我······這件事捅出去，我怕是一輩子都抬不起頭了。
「哎呦，老劉啊，我真不知道這裡頭有這麼多道道，」宋月桂蹲在我身邊，以懺悔的口吻說，「你先別上火，你看你臉都白了，老話不是說，車到山前必有路嗎，這還沒到你說的那個份兒上······」
「哎······」我說的還是輕的，最終結果只會更差不會更好，我幾乎可以預見往後的日子，像古代奔赴菜市口前遊街的犯人一樣，人人恨不得誅之而後快，到那時，丟工作根本不值一提，我怕是一點為人的尊嚴都要盡數失去，還是那句話，陳連慶是什麼東西，我門兒清。
我扶着宋月桂的肩膀，搖搖顫顫站起來，沒了發怒的力氣，擺擺手，「睡吧，天不早了，啥事兒明天再說。」
「老劉，你······」
「睡吧，我到客廳坐會兒，想想法子，興許真有別的出路。」在宋月桂惶惶不定的注視下，我走出臥室，關上房門，又關了燈，一個人端坐在漆黑的客廳里，一坐就是大半夜。
我清楚地知道，我完了。此後的生活除了一落千丈，沒有別的可能性。
我是一個文化工作者，是一個尊嚴重於生命的人，沒有尊嚴，和那些有奶就是娘的畜生有什麼區別？
在陳連慶動手前，我還有機會保留我最後的尊嚴。
凌晨，我揉了揉僵硬的小腿，站在臥室外，聽着宋月桂打雷似的鼾聲，無力地笑了一下，然後挪到院子裡，騎上自行車，在一天中最黑暗的時刻，來到了河邊。
老人家說過了吧，我忘了帶錢，約定好之後，我再次返回家中。
今天一天，我都窩在臥室，沒有出門，宋月桂難得沒有多事，只一個勁兒地唉聲嘆氣。陳連慶是否去了教育局，我不知道，也不關心，總之，沒有人來打擾我。
哦，忘了，李華來過一通電話，她問我小然在哪兒，她說我不要狡辯，她通過查看小然家的座機電話的通話記錄知道小然在失蹤前，給我打了最後一通電話，我平靜地說，你別急，她現在很安全，並把旅館的具體位置告訴了她，還讓她轉告小然的父親，既然出生前未經孩子的許可，就莽莽撞撞把她帶到了這個危險而污濁的世界上，那麼，在她能夠獨立生存之前，照顧她愛護她，是身為父親最基本的責任和擔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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