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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風拂過林間,在這春意盎然的季節裏平添了幾分舒爽,不過此處的人們卻麵色各異,有的緊張,有的絕望,有的臉色灰暗鐵青,有的麵無表情。
這是一處十丈方圓的區域,在這片區域內樹木盡皆斷折,這是先前俆安替三人攔截胡掠時造成的。
此刻胡掠麵對緊逼而來的葉天不斷向後蹭去,他倒不是特別怕死,他是有太多的不甘和怨恨。
身為黑風寨大當家,身側四員武師界定的大將護佐,麾下千餘弟兄賣命,退有黑風崗險地可守,進有王家裏應外合...
可就是這種看似必勝的局麵,最後竟然落得個如此地步。
四大金剛兩人叛逃兩人斃命,千餘弟兄或被擊殺或遭天怒,立寨之本崩塌毀裂,就連合夥的王家也倒戈相向。
“我鬼影曈曈叱吒數十年,沒想到最後會死在你的手中。”胡掠臉上的表情已經從絕望轉為了不甘,回首往事,他此生並無太多缺憾,唯一一點便是死於這不足雙十年齡的小輩手中。
“放心,你我本無深仇大怨,你死之後可在天俯視,終有一天我會讓你覺得死得不冤。”葉天掌中藍芒閃動立於胡掠三丈開外,這個距離不管胡掠如何耍詐,葉天都有信心一擊斃命。
“既無深仇大怨,你為何非要取我性命?”胡掠反問,語氣多有怨毒。
“因為你殺了我的兄弟。”
“他們也可稱之為兄弟?”胡掠探手西指,那個方向站著的是冷家眾人。
“他們與你一無血緣關係,二無請天拜把,說白了隻不過是一群屬下而已。”胡掠急聲再道,在他看來,手下就是手下,手下的作用就隻是單純的賣命之用。
葉天搖頭,看向胡掠的目光中多出了一絲憐憫。不過他憐憫的並不是胡掠即將結束的生命,相反的,他所憐憫的是胡掠直到大限將至既然還找不出自己如此結局的原因。
“嗬嗬,我心不甘呐!”胡掠先是絕望失笑,而後仰天長嘯起來。
“他們跟隨於我,我就必須要盡力護他們周全。”胡掠人之將死,葉天耐心解釋。
“你的作為將來不止於此,屆時你的屬下興許會數以萬計,難道你要對每個人都如此負責?”胡掠嘶聲再問,到得此時他已經不再是糾結於葉天為何要因為幾個“無關緊要”的性命非要置自己於死地了,而是惡毒的希望能夠在最後時刻敲碎葉天心中的道義,讓他日後處世迷茫。
“盡力而為,問心無愧。”葉天平靜回答。
“盡力而為?你捫心自問你當真盡力而為了嗎?你當真問心無愧?”胡掠厲聲質問。
他所指的是葉天並沒有直接和自己拚命,相反的還多有言語相向心機算計,這種行為在他看來屬於投機取巧,在那種熱血拚殺的報仇麵前不值一提,更別說盡力二字了。
“事出有因,我須從長考慮。”葉天並未生氣,也沒有因為前者質問而產生任何心境上的變化。
的確,如果葉天用以往的那種方式血拚胡掠報了兄弟們的仇也許會更符合他“盡力而為,問心無愧”的說法,但是此刻非彼時,以前他都是隻身一人前往會敵,生還甚好,死去亦無後顧之憂。可眼下身後還有三百兄弟,如果自己一死,他們焉有性命重回靈武鎮,焉有性命再見父母妻女。
“說實話,我真的想和你公平的對上一場。”葉天沉吟片刻,說出心中實情。
“那就放我離去,三年之後相約決戰。”胡掠眼中露出詭詐光芒。
“不可。”葉天搖頭。
“你難道不敢...”
“別再說了,你該上路了。”葉天打斷了胡掠的話。
“再給我...”
砰!
這一次是雷掌打斷了胡掠的話。
擊斃胡掠,葉天回返王天狂身邊,拱手道:“天狂二爺,眼下剿匪一事以畢,咱們是不是該回返靈武鎮了。”
王天狂怔了片刻,反過神來拱手回禮,道:“該回去了,我們出來的時間太長了,而且回去路上多有惡地險阻。”
葉天剛才言語內在意思很明顯,他是在說:“你夥同黑風寨一事我不與你計較,咱們在回返靈武鎮之前相安無事。”
王天狂的回答也有暗示所指,他是在說:“我同意回去路上不再相爭,但是咱們要盡快回返,徐樊二人傷勢好轉未必不會加害你我。”
葉天眉頭微皺,眼角餘光掃向徐樊二人,而後衝王天狂冷笑一聲,轉身向林間人群走去。
其實王天狂剛才的暗示明顯是動了心機,他表意在提醒葉天提防徐樊二人,實際上卻是微妙的挑撥兩方關係,不過這種低末伎倆自然騙不過葉天,且別說他剛剛施恩樊風林,就算無有此事,以二人的傷勢短時間內也不可能自不量力的向自己下手。
“天狂二爺莫要再耍心機。”葉天走出幾步後回頭,向著王天狂冷聲道。
王天狂聞言臉色一紅,他剛才確實是擔心徐樊二人傷好之後會有不利舉動,不過他擔心的是對自己而非葉天。
“葉小哥,你沒事吧?”見到葉天回來,老五上前問道。
聞言,葉天的臉色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不快。老五話中也有深意,葉天都幾乎未曾動手如何會有事,所以老五言下之意是葉天為什麽不火拚胡掠卻選擇這種手段。
別人誤解他可以,但是他所作所為皆是為了這群兄弟,如果他們都誤會自己,那麽該是何等的心涼。
“五哥,啟程吧。”葉天沒有選擇開口解釋,而是率先向著密林之外走去。
老五暗歎一聲,心中原本近乎完美的葉小哥出現了一絲缺陷,這讓他很失望,不過他卻並沒有想到這缺陷卻是因為他的誤會而產生。在他和多數兄弟的心裏,葉天的這種行為雖然也報了仇,但是卻是一種惜力的行為,雖然報仇,但是卻有點不夠解氣,讓他們產生一種不被重視的感覺。
人馬回返途中,眾人各懷心思一路無話,由於之前被葉天識破了心思,所以王天狂也不再好意思上前並馬前行,其實更多的也是害怕葉天現在的實力,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擔心葉天會暗害於他。
俆安替和樊風林遠遠的輟在後頭,他們因為有傷行動困難,但是葉天也無心拉攏所以就並未派人予以扶持,再加上他們無馬,所以很快便越拉越遠,最後王天狂思慮再三,孤身回返與二人同行。
他也是受了胡掠之死的影響,用人之道最為難以把握尺度,但是有一點倒是可以確定,那就是你的屬下,你必須要同甘共苦。
但是王天狂能做到這點並不是因為他領悟其中道理,而是因為陪二人一同行走根本就不是一件可以稱得上是“苦”的事情。
之前他一直在葉天的隊伍當中行走,卻遭到諸多以前跟隨他手下的白眼和冷嘲熱諷,但是礙於兩方實力的差距還終究沒敢還口,所以氣怒之下隻能等待徐樊兩個“難兄難弟”同行。
其實葉天早有囑咐,你可以虐殺敵人,但你不可以侮辱敵人。但是屬下終究是屬下,他們之所以隻能做屬下是因為兩點,其一,沒有實力,其二,沒有氣度。
沒有氣度自然就會在有強大靠山的時刻對之前的對手極盡打壓之能事,這種情況往好聽了說叫做仗勢欺人,往不好聽了說就叫做狗仗人勢。
葉天對這一點很是反感,但是他並沒有出言製止,因為本就因胡掠一事被人誤會,眼下他若是再開口替王天狂說話,那麽原本的一點誤會很快就會擴散成厭惡。
回去途中經過那片陷阱之地時葉天放緩了速度,一一安全通過之後方才再度加速,不過即便如此還是有幾個大意之人觸動陷阱,死狀之慘不須贅述。
對於那幾人之死葉天也並未憐憫,他並不是因為賭氣,而是這幾人一路之上便呼喝不絕多有吹噓,滅了黑風寨和他們半毛錢關係都沒有,但是聽他們言中之意好像自己立了多大功勞一般,這種人心境不正,死則死之。
一路上葉天的心態也產生了微妙變化,到了現在他更是佩服起冷博遠來,他居於冷家也有一年多,生於靈武鎮已有十七載,可是他從未聽過有人說冷博遠如何如何不好,當然,除了那些刻意汙蔑之人。但凡在他手下做事的人,事無巨細盡皆任勞任怨,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頭也從無一人惜命,有這份馭人的能耐也難怪會把冷家經營的如此勢大。
葉天心態的變化不止於此,還有對那些兄弟的失望,他想不通他們為何要誤會自己,且不說自己到底用的什麽方法,但是最後胡掠已死不就是眾人追求的結果麽?這個事情在他腦海中縈繞不去,使得他十分心煩。
不過還好有一點能夠給他些許安慰,那就是冷家跟隨出來的護衛無有一人呈現出那種吹噓之態,他們都知道自己此行隻有苦勞沒有功勞。但凡認為自己立功一件的都不是可靠之人,還好這些人都是出自王家後歸順過來的那部分裏。
“回去之後通通前遣散,這些人留著成事不足敗事有餘。”葉天心中如此想著,但並未去管那王家之人的吹噓和僥幸心思。
而後便是一路疾行,因為陷阱緣故,眾人行了兩天方才出了黑風崗地界,又用一天渡過湍流,四天之後方才安然抵達靈武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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