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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兩個成年男子來說,一張軟榻顯得有些小,葉川澤不得不緊緊地摟著鴻鈞,兩個人的身體緊緊地貼在一起,使得這張有些狹窄的軟榻能容下他們兩個人。
“去床上吧!”葉川澤聲音沙啞慵懶地說道,一場激烈的情|事過後,他渾身乏力倦怠,便是連一個手指頭都懶得動。
鴻鈞低頭看他,神色若有所思,說:“再來一次?”
原本闔眼假寐的葉川澤聞言猛地睜開了眼睛,語氣冷了下來,“恬不知足!”
鴻鈞語氣很淡定地說道:“不過順心而為。”
葉川澤聞言冷笑一聲,直接掙脫出他的懷抱,起身下榻。他赤足站在地上,漢白玉鋪就的地麵冰涼溫潤,他渾身上下不著一縷,削瘦修長的身體肌肉結實性感。他神情淡定自若,絲毫沒有在他人麵前赤|裸|身體的尷尬窘迫,他彎下腰一件件拾起方才被脫下隨意丟在地上的衣物,一件件地穿好。
“今夜,你不留下?”鴻鈞臥在軟榻上,側頭看著他,耳邊的發絲垂落在臉頰處。
“留下來讓你再來一次嗎?”葉川澤的聲音有些冷,看也不看他說道。
“再來一次又何妨?莫非你是怕了?”鴻鈞語氣淡然道,對葉川澤不甚好的語氣態度絲毫不以為然。
“笑話!”這回葉川澤正眼看他了,冷笑道:“我有何好怕的?”
“那就再來一次。”依舊是那淡然地讓人想要抽他的語氣。
“嗬!”葉川澤冷笑了一聲,係好了腰帶,說道:“沒時間陪你廢話,我走了。”
鴻鈞微微起身,支著身子坐在軟榻上,看著葉川澤毫不留戀地轉身離去的背影,眉頭皺起。近日來,葉川澤是越發的喜怒不定,這大概和妖族戰事吃緊有關。不同於以往淡然出塵的仙風道骨,如今的葉川澤一身的淩厲殺氣,眉宇間凶戾之氣旺盛,這幅模樣……這幅模樣不妙啊!
鴻鈞眉頭皺的越發深了,一向算無遺策的他此刻竟然有些素手無策,原本就是他將人強留在身邊,瞞天過海。而這天道又哪裏是那麽好糊弄的,眼下這幅局麵是要按既定的軌道走去,糾正那些被人為強行改變的結果。這般想到,鴻鈞的臉色也不好看了,沒有人比他清楚葉川澤將要走的那條路有多麽的坎坷崎嶇。
葉川澤離開了紫霄宮朝不周山行去,他騰雲駕霧在高空中,臉上的神色十分難看。方才在紫霄宮是他有些無理取鬧了,隻是不知為何最近他的心情總是易怒易躁,稍不順他心意便冷下臉來。他又是個極好麵子的人,拉不下臉去給鴻鈞道歉,隻得自己獨自心中鬱悶。
到了雲澤洞,葉川澤落下腳步,看門的童子看見了他連忙迎了上來,說道:“伏羲道人前來等候老爺多時。”
聽到伏羲的名字,葉川澤的臉色這才好看了點,他與伏羲交情深厚,無話不談。如今又有了並肩作戰共同禦敵的情誼,感情就越發深厚了。他此時心情不好,與友人一同喝上幾杯,不失為一個排憂解難的好辦法。
葉川澤和伏羲感情深厚,互引為知己好友,這是整個洪荒都知道的事情。這兩人交情好到什麽地步呢?好到互相去對方洞府拜訪,都不需要看門童子通報,來去自如無所顧忌好像在自個洞府一樣。就好比現在,伏羲前來拜訪葉川澤,葉川澤不在,伏羲便獨自一人留在了雲澤洞,等他回來,一點也不見外。
在景泰苑的一處涼亭內,葉川澤找到了獨自一人喝著酒的伏羲,他走了過去,隨意坐在伏羲的對麵。伏羲抬頭看他,笑道:“回來了?”
“嗯,給我倒杯酒。”葉川澤說道。
伏羲看了他幾眼,目光落在他的腰間,神色若有所思,給他倒了一杯酒,似是隨口問道:“你方才去了紫霄宮?”
葉川澤也不隱瞞,他也不覺得這有什麽好隱瞞的,直接點頭說道:“有些事情前去詢問道祖。”
葉川澤和鴻鈞之間的那些牽扯伏羲並非是不知道,葉川澤兩次化形失敗都是道祖出手救助於他,隻是沒想到他們之間的關係竟然是親密至此。伏羲目光看了葉川澤腰間幾眼,最終微微一笑,不發一言仰頭灌下了一杯酒,然後問道:“你與道祖的關係可好?”
不怪葉川澤心中敏感,隻是他與鴻鈞有著那麽一絲不為人知的隱秘關係,如今聽得伏羲這樣問心中難免要警惕,他看著伏羲的神色,暗自揣測他這話是隨意一問還是發現了什麽。然後伏羲一貫是不顯山露水,想要從他的臉上看出端倪,一個字難!
葉川澤仔細的看了他神色半天,沒瞧出什麽,謹慎地說了聲,“師徒之間,關係自然是比尋常人好些。”
伏羲聞言不置可否,表情未變。
葉川澤仔細地瞧著他的臉色,見他未有異樣這才放下心來,話鋒一轉問道:“這綿綿不斷的戰事,你可曾厭倦?”伏羲性子一向溫和與世無爭,戰場並不是適合他的地方,若隻是打一兩場的戰鬥倒還可以,像這樣一戰就是千年,隻怕是有些難為他了。
伏羲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而是說道,“身為妖族,這是我無可避免的責任。倒是你,這般殺生無數道祖就未曾訓斥於你?”
葉川澤聞言麵色不變,語氣不鹹不淡道:“戰場之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上了戰場便要有殺敵的覺悟,倘若心有仁慈,最終死的便是自己和戰友。”
伏羲聞言,輕輕一笑,那就是有訓斥了。“你啊!也稍微顧及下道祖的感受,任性而為的家夥。”
葉川澤聽他這樣說,半響沒說話隻是自顧自地喝著酒,許久之後才輕聲地說了一句,“別光說我,你和女媧是怎麽回事?”
這話一說,便是伏羲也沉默了,半響之後才輕飄飄地說了一聲,“女媧長大了,她的心思我這做哥哥的也不懂。”
葉川澤抬眼看了他一下,動了動嘴唇,最終隻是歎氣說了一聲,“女媧現在不比以前,她窺探的天機比你我更甚,你凡事多聽聽她的。”
“這話也是我想對你說的。”伏羲說道。
葉川澤懂伏羲的意思,伏羲的意思是他身為鴻鈞的弟子,如今身處於巫妖之爭中,道祖境界非凡,識得天機,若是平日裏有出聲提點他,讓他好好地聽道祖的話,保全自身。
“豈是那般簡單,這世間總有那麽些事情你明知不可為而不得不為之。”葉川澤說道,“總歸是我欠下的因果。”
早在很久以前,葉川澤自認為是妖族以尋求妖族庇佑的時候便做好了如今償還這段因果的準備,昔日他不過是朵尚未化形的十二品黑蓮,任誰都可以打他的主意。他為尋求庇佑,以妖族之身入住不周山,與伏羲、女媧結交受他們照顧多年,便是帝俊和太一也因為他妖族的身份多加相幫於他。洪荒這個殘酷而冰冷的世界,最重的便是同族之情,尤其是在上古洪荒之期,各族人口稀少,感情就越發的友好。
想到這,葉川澤不禁說道:“萬年前,我可想不到妖族竟然有朝一日人口如此之多。”
伏羲也笑道:“天地仁慈,萬物皆可得道,我妖族興矣!”
兩人喝了半天的酒,伏羲這才起身告辭。等他走了之後,葉川澤一個人坐在涼亭內,兀自喝著酒,清風徐徐吹過,他不經意地一低頭,卻見他那身藍白的道服上係著一條極為冷豔的深紫色腰帶,與他一身的藍白道服極為不搭。葉川澤登時愣住了,他這才明白了為何剛才伏羲的目光會那般古怪,一個勁地盯著他腰間看,原來竟是如此。
這深紫色的腰帶想也不用想便知是鴻鈞的,想來是他走得急,沒注意拿錯了腰帶。隻是……隻是鴻鈞怎麽沒提醒他?他拿錯了,難不成鴻鈞還能看錯不成?一時之間,葉川澤陷入了深思,鴻鈞是故意不出聲提醒他,還是……怎麽看都是故意的吧?
想到剛才伏羲那句“你與道祖的關係可好?”,看來他是有所察覺了。伏羲一貫心細聰明,他便是想瞞也瞞不了多久,更何況他就從未隱瞞過,伏羲能察覺也不是什麽驚訝的事情。
雖然方才葉川澤有些緊張伏羲是否知道了他和鴻鈞之間的關係,但是真當被伏羲知道了,他反而淡定了,無論是他還是鴻鈞都不覺得他們之間這段感情有什麽見不得人的,雖然他們之間的身份有些獨特,但是他們無愧於心,無愧於天地,無愧於他人,這就足夠了。
他從不介意旁人怎麽看他與鴻鈞的這段感情,不論是真心祝福還是鄙夷不屑,他都不在意,他隻需知道他喜歡這個人,亦如這個人喜歡他一樣,這就足夠。也正是因為知道這點,他才能在鴻鈞麵前肆無忌憚的表露自己的情緒,包括不耐、厭惡、嗜殺這些陰暗的一麵。若是喜歡他,便喜歡他這個人的所有,不隻是好的討人喜歡的一麵,更是包括那不好讓人詬病的一麵。
三十三重天外,紫霄宮。
鴻鈞手持著一根藍色的腰帶,一貫麵無表情地臉難得地帶上了一絲笑意。他的徒兒縱然是乖張冷傲,但是待他卻是真心實意的,這就足夠了。他所求不多,不過一顆真心,他以真心交付,願得一顆真心。他喜歡他,願意包容他的乖張冷傲,亦如他縱容他這不痛不癢的小算計。
葉川澤和伏羲交好這在洪荒無人不知,鴻鈞自然是也是知道的。起初鴻鈞還能淡然以對,將那些稱讚妖族雙神知己相交不枉此生的流言蜚語一笑置之,隻是這些年葉川澤和伏羲為妖族出戰,戰場上並肩而行,互為後背,感情越發的好,默契越發的足,鴻鈞心中說不介意那是假的。
這才有了如今這個小算計,鴻鈞看著葉川澤係錯了腰帶,卻故意不提醒他,以此昭告他和葉川澤之間的關係。以伏羲的聰明才智,豈會不知這根小小的腰帶所暗含的深意?
不過是昭告主權,順便秀恩愛而已。他和葉川澤方才做了什麽事情,這根腰帶就足以說明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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