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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書 Inktalez
宋嵐他們此趟前去有沒有獵到年獸不得而知，不過回來的時候倒是又帶了個禮物給我。
「這是？」我怔愣地看著眼前用竹籤串成一串、裹著糖衣的豔色果子。
「這是糖葫蘆，是一位攤販嬸子給的。想說紅色喜氣，多少可以讓妳稍微感受一下年節的氣氛。」曉星塵如同以往般在旁笑著解釋。
「多謝道長……」我有些羞怯地從宋嵐手中緩緩接過。
時至今日，每次從他們那邊收受餽贈時，還是會覺得很不好意思。明明是要贈與他們的謝禮，卻每次都被我毫不客氣地接收了……我不由得有些尷尬地撓撓臉。
不過，想到宋嵐一臉不苟言笑地拿著糖葫蘆一路走回來的模樣……那不甚協調的畫面，讓我很沒良心地暗自偷笑了一下。
話說，已經不知道有多少年沒吃過這玩意兒了，真是令人懷念。
「好好喔！我也想要……」阿箐一如往常般饞涎地盯著我手中的甜食。
「來吧，我吃給妳看！」我依舊壞笑地逗著她。
「呿！妳這梗已經沒新意了，換一句吧！」阿箐嘴上啐道，手中的竹竿仍是毫不留情地揮舞著打過來。
「話說回來，妳現在當真無法吃東西嗎？」玩鬧地追逐了會兒，我忽然心生好奇，一把將糖葫蘆遞到她面前。「要不要試試看？」
「呵，好啊，這可是妳說的！」阿箐盯著眼前的紅豔果子遲疑了陣，試探地張口含住了第一顆。
須臾，她露出了一臉失落的表情，緩緩將其吐出。
「嘗不出味道呢……」
「這樣啊……」對此，我也不免替她感到遺憾。
想吃糖的孩子卻嘗不出半點甜蜜的滋味，沒有什麼比這更可悲的了。
「嘎噢！」（那個，我也想吃吃看！）在旁的玄看了一會兒，忍不住好奇地湊了過來。
「嘎喵！」（你這蠢貨，吾等鎮山石獸豈能隨意吃人類的食物！）雪冷冷地吐槽道。
「唔……試一下應該不會怎麼樣吧？」我無視雪的發言，逕自將糖葫蘆遞到玄的面前。畢竟我也很好奇牠們到底能不能吃東西。
只見玄好奇地嗅了嗅，接著張口咬下一顆果子，學著我平時吃東西的樣子，將其喀嚓喀嚓的嚼碎，卻因為無法吞嚥，最後只能掉了一地的糖渣果屑。
牠愣愣地看著滿地狼藉好一會兒，接著茫然地抬頭看向我。
「嘎噢？」（然後呢？）
見狀，我不禁大笑，伸手揉了揉牠的腦袋。
「然後？然後你就浪費一顆果子了！」
「嘎喵！」（哼，吾說過了吧！）雪不以為然地翻了翻白眼。
「那麼，你覺得如何？」我好奇地詢問玄吃東西的初體驗感想。
玄歪頭思索了會兒。「嘎噢……」（感覺跟石頭差不多……）
看樣子，牠也是個嘗不出味道的啊。
「呵呵，是嗎？」我淡然笑著，一口一個將竹籤上剩餘的果子一顆一顆慢慢解決。
唉！枉費闇夜曾經稱讚這個世界的食物味道層次豐富且濃郁醇厚，偏偏我的身邊全都是些與吃食無緣的傢伙，這箇中的酸甜滋味我也只能獨自品嘗了。
……怪了，這句話是闇夜說過的嗎？還是我擅自編造的？
算了，反正現在的我也已經分不清虛實真假了……
※※※
經過一段時日後，原先持續灰濛的天際開始轉為清明，天空已不再降雪，冰冷的空氣隱約有了回暖的跡象，周遭的積雪亦逐漸融化成水，滲入地面。
春回大地。
總算是捱過了最艱困的時節……深深呼息著依舊帶冷的空氣，我終於忍不住鬆了口氣。
令人意外的是，原本幽暗陰晦、死氣沉沉的亂葬崗，今次卻四處冒出了點點鮮綠的嫩芽，顯得生機勃發，意外呈現出一片欣欣向榮的景象。
「哇喔……」
看著眼前這片生意盎然的山林，我難掩興奮地張開雙臂，一臉得意地朝阿箐展示──
「阿箐，妳看，我很厲害吧！」
這可是我這段時日以來，日夜不懈地努力淨除這片土地上所乘載的厚重怨氣才得來的成果啊！
雖然恢復生機的部分只有玄所鎮守的山道周遭以及平時經常巡視的活動範圍，但也足夠令人開心了。
至少眼前的一切，已足以證明先前的努力並不是白費的。
「是、是，等道長他們回來之後記得向他們邀功啊！」嘴上雖是勉為其難地附和，但阿箐亦是一臉不可思議地望著眼前的景色。
見她那副吃驚到難以復加的模樣，我掩不住得意地嘿嘿笑，踩著雀躍的小跳步前去四處巡視戰果。
老實說，這股成就感還真不是蓋的，真想找個人好好炫耀一番啊！
※※※
話雖如此，宋嵐對於眼前的轉變並未如我所以為地為我感到欣喜，反倒是露出了十分複雜的神情。
雖不至於說是從天堂掉進谷底，但也確實有種被人當頭澆了一盆冷水的感覺，讓我不得不收斂起狂妄自傲的得意態度，以及……感到有些莫名的失落。
嘖，稍微稱讚一下人家又不會怎樣……我忍不住暗中將他腹誹了一番。
「那麼，妳今後有何打算呢？」宋嵐忽問。
「啊？」我茫然一愣，無法理解他問話的用意。
「如今妳的淨化之術已然有成，意即此處的試煉也該告一個段落了。既然如此，妳接下來有何打算？」宋嵐一臉憂心地看著我。「令師那方可有任何消息？」
「不，還沒有……」我略感納悶地回道。「話說，我並沒有打算半途而廢，這只是個開端而已，尚未淨化完成的區域還有一大片不是？」
聞言，宋嵐徐然蹙眉。
「我曾經說過，妳往後的人生還很長，不該就這麼將大好年華埋沒在這處荒山野嶺中。」
「但師尊也說過，不知道該做什麼的時候，就從自己做得到的事開始做起。很顯然的，這是我做得到的事。」我忍不住反駁。「這不是埋沒，也許這就是我命中注定該盡的職責也不一定啊！」
沒錯，也許系統之所以會把我丟到這片怨氣深重之地，目的就是要我以淨化為己任，窮盡一生設法恢復這片山林的生機……呃，雖然乍聽之下似乎感覺很偉大，但也有種莫名的可悲就是了……
不管怎麼說，這種與世隔絕的任務，對於不願與人群接觸的我來說，確實是再適合不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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