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傷
冷月高懸,蟬鳴呱噪。
頭上裹著厚厚繃帶的晁逸帆坐在地上,用樹枝撥弄著火堆,有的樹枝不是特別幹燥,被火引燃發出‘劈啪’爆響,濺起點點火星。
明俊偉、安貞還有兩個小孩子,全部圍坐在火堆旁,盯著跳耀的火苗緘默不語。
林子裏的夜晚濕氣很重,幾人都穿著單衣,不停地搓手取暖。黑暗處傳來輕微的腳步聲,薑河提著兩個塑料袋走了回來。
“散了嗎?”安貞接過塑料袋,將幾瓶水分給眾人,又翻出幾個藥盒對著火光辨認了起來。
“沒有,不過沒有白天多了。”薑河挨著晁逸帆坐下,從另一個袋子裏取出兩條薄毯,遞給兩個孩子。
安貞翻找了半天,沒有找到需要的藥物,對薑河道:“隻有這些嗎?”
“嗯,大部分藥品都在救護車裏。”薑河無奈的歎了口氣,道:“我還是回去一趟吧,這樣不是辦法。”
安貞沒說話,湊到明俊偉麵前摸了摸他的額頭,問道:“感覺怎麽樣?”
“還行,就是胳膊還是動不了。”明俊偉臉色蒼白,肩膀處也纏著幾層繃帶,創口處有血溢出的痕跡。
“好在沒發燒,條件有限隻能簡單處理,必須要用抗生素,不然傷口會感染的。”安貞麵容有些憔悴,從袋子裏取出剛才丟下的一盒藥,摳出幾粒分給明俊偉和晁逸帆:“隻有普通消炎藥,先湊合吃。”
晁逸帆接過藥粒吞了下去,一聲不吭。
“今晚先這樣吧,等天亮了再想辦法。”安貞把另外一條毯子蓋在明俊偉身上,道:“逸帆,你也睡一會兒。”
晁逸帆搖搖頭,起身走到幾米開外靠著一棵樹坐下。
安貞看了眼薑河,後者一聲歎息。
“你怎麽樣?”安貞問。
“我沒事。”薑河自嘲的笑了笑,摸了摸額頭的血痂。
“你去看看逸帆吧,他……唉。”安貞欲言又止,道:“也不知道宋瑤怎麽樣了。”
薑河應了一聲,來到晁逸帆身後。晁逸帆頭抵著膝蓋,身子在顫抖,薑河聽到他在抽泣。
薑河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他在晁逸帆身邊坐了下來,抬頭看著樹冠縫隙裏的夜空,灰蒙蒙的一片,看不到星星。
晁逸帆哭的很壓抑,雙拳緊緊攥著,指甲深深的摳進肉裏。
薑河靠在樹上,深深的出了一口氣,從褲兜裏摸出那包扁煙,最後一根煙斷成了兩截。他把帶著煙嘴那截點著了遞給晁逸帆,自己嘬著另外半截,抽了一口‘呸呸’吐掉煙絲。
晁逸帆抬起頭擦了擦眼睛,哽咽道:“你知道她最後說了句什麽嗎?”
薑河搖搖頭。
“她說‘疼’。”晁逸帆狠狠吸了口煙,嗆的咳嗽了起來:“就說了一個字,然後就不動了,我怎麽叫她都不應。”
薑河感覺鼻子有些發酸,不由自主的想到另一個人。
“我們為什麽非要進來,直接離開不好嗎?不能開車又怎麽樣?不能走路嗎?為什麽非要進樹林?為什麽?”晁逸帆轉頭看住了薑河,不住的問。
薑河沉默不語,他也不知道為什麽,似乎沒有理由。因為那條狗?因為明俊偉的提議?不是的,因為薑河想,大家沒有反對,所以就進來了。
“你們找到什麽了?周槐?行屍?還有宋瑤呢?你說實話,宋瑤到底是失散了還是死了?”
麵對晁逸帆的追問,薑河唯有沉默置之。
他知道,小金花的死對晁逸帆打擊巨大,這些問話隻是晁逸帆發泄苦悶的方式,隻是薑河也明白,晁逸帆問的並沒錯,可他卻無言以對。安貞在服務區說他是領隊,大家也就真的把他當成了領隊。接下來做什麽、去哪裏,大家都隻提建議,卻把決定權給了自己。而薑河卻一直不以為意,還跟明俊偉抱怨過。
晁逸帆沒有繼續問下去,隻是深深的歎了口氣,從懷裏掏出一張折成方塊的紙打開。
薑河偏頭看了一眼,紙上寫著幾行字,最上邊是晁逸帆的名字,名字上還摁著紅彤彤的手印;下邊是金華的名字,字跡娟秀,名字後邊還畫著一個簡單的笑臉。晁逸帆的名字前寫著‘老板’,金華名字前署著‘財務部長’;薑河還看到了自己和宋瑤的名字,兩個人的名字旁邊都注著‘業務員’的字樣。
“這是什麽?”薑河聲音有些沙啞的問道。
晁逸帆嘴角牽出一抹苦澀的笑意,道:“你和宋瑤那晚出去找東西,我倆在酒吧等你們的時候聊天……我倆說好了,等咱們找到安全的地方,我要再開一家酒吧,她管財務,你和宋瑤出去跑業務拉客戶……嘿嘿,她還說要做蛋糕給咱們吃。”
晁逸帆邊說邊笑,笑著笑著,眼淚就淌了出來。
薑河不忍再聽,閉上眼,用手捂住了臉,那朵刺眼的血花又出現在眼前。
&&&&&&&&&&&&&&&&&&&&
薑河算是撿了條命,他被周槐幾腳踩暈在車底,要不是被明俊偉及時發現,估計不久之後他就變成某個行屍胃裏無法消化的糞便,然後再被腚眼排出去。
金華那槍打中了周槐,那是小姑娘第一次開槍,但周槐不是第一次,在腹部中彈的刹那開槍還擊,一槍正中金華胸口。
&nb
評論 0 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