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殘局、死亡、新生
“啊啊啊!!”
滿是血汙的牙齒一口咬住潘珞的手腕,脖子一甩,扯下一片血淋淋的皮肉。
小姑娘發出一聲痛極的慘叫,硬生生的將手腕從行屍口中掙脫,另一隻手拔出嵌進頭顱的斧頭,狠狠剁進了行屍的腦殼。
潘珞覺得渾身的力氣都被抽掉了,她顫抖著舉起右臂,手腕處牙齒切進去的印痕猶在,肌腱血管被撕開,傷口鮮血淋漓。
血腥氣吸引了更多行屍,嚼噬周圍屍體的行屍顫顫巍巍起身,不約而同朝著潘珞亮出了牙齒。
潘珞怔怔的看著手腕的傷,除了陣陣劇痛,腦中一片空白。
行屍跌跌撞撞圍堵過去,沒等接觸到潘珞,身後刀光閃過,地上多出幾具無頭殘屍。
金博甩掉刀刃上的血珠,拉起潘珞推給了一旁的宋瑤:“帶她進洞。”
宋瑤從背心上扯下一長條布片包住了血流不止的手腕,攙起她衝進了一邊的屋洞。
洞裏聚集了五六個驚魂未定的女人,女人們搬過洞後的木櫃床板一應事物,試圖堵住門洞。見宋瑤攙著一個滿手是血的小姑娘進來,急忙攔住了她。
“她咋了?被咬了?”一個卷發中年婦女擋在洞口,其餘幾個女人各自握著棍棒刀斧,虎視眈眈的看著兩人,洞口偶爾探進一兩個行屍,均被幾個女人大呼小叫著砍成一灘爛泥。
“她需要包紮。”宋瑤心急如焚,哪裏還顧得這女人,揮手推開女人橫欄的手臂,將潘珞扶坐在床墊上。
卷發女人拽住了宋瑤,眉頭緊皺:“她被咬了,不能進來。”
“她還沒有死,鬆開。”宋瑤冷下一張臉,肩膀一抖晃開女人。潘珞嘴唇開始泛白,眼底隱隱顯出一片烏青,掛在蒼白的臉上極其明顯。
幾個女人相互看了幾眼,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宋瑤拉開抽屜翻出一條毛巾,小心翼翼撕下粘在傷口上的布條,將毛巾捂了上去。傷口很深,咬在了手腕靠上的位置,宋瑤也不知道是否傷到了動脈,藍底印花毛巾剛敷上去,瞬間就被鮮血浸透。
“瑤瑤姐,我要死了。”潘珞忽然低低叫了她一聲,喃喃道:“我怕。”
“不怕,我在這兒呢。”宋瑤抱住小姑娘,把她慘白的臉貼在胸口,輕輕拍打著小姑娘單薄的後背。
幾個女人堵住了門洞,洞外有行屍聞到了血腥氣,正在死命衝撞擋在洞口的木櫃。幾個女人用脊背頂住櫃子,臉上都是一副人之將死的神色。
“她不能留在這兒,會吸引活屍的。”卷發女人歎了口氣,伸手去拉潘珞。
宋瑤打開她的手,將潘珞擋在身後,沉聲道:“誰敢碰她。”
“你以為這是什麽地方?不知天高地厚的死丫頭。”另一個女人抄著木棍上前,指著宋瑤鼻子罵道:“讓你進來就不錯了,那個丫頭活不長了,你想讓我們都陪葬啊!”
“她沒死。”宋瑤身上什麽都沒有,隻能攥緊拳頭向前踏出一步:“誰都不許碰她。”
‘嗵!嗵!’
木櫃劇烈顫抖了幾下,頂在後邊的兩個女人吃不住勁兒,一下被撞翻在地上。木櫃翻倒,金博提著刀跳了進來。
“呀!”木棍女見來人是他,連忙抱住了金博的膀子:“小金你快、快把這個丫頭片子趕出去,那個姑娘快死了!”
金博撇了她一眼,沒有做聲,跑到洞尾大力踹開封擋住岔道的木板,回頭道:“快進去,血腥味會把行屍引進來,你們在這裏躲一會兒,我去找薑河。”
宋瑤默默點了點頭,扶起潘珞走進廢洞,其餘幾個女人你看我我看你,站在原地沒有動。
金博揮刀刺倒一個爬過木櫃的行屍,出去前回頭撂下句話:“別招惹那倆姑娘。”說罷再次殺進了屍群。
幾個女人重新壘上洞口,低聲商量了幾句,跑到洞後將木板豎了起來,隔斷了廢洞。
四散奔逃的人帶走了一部分行屍,餘下的行屍在4號洞裏開始了屬於它們的饕餮盛宴。
混亂中,薑河和晁逸帆碰到了一起,兩個昔日同窗背靠著背,一把鍘刀一柄柴刀,相互倚靠著殺出一條血路,帶著兩個錦忠手下的小夥子突入一間滿是殘肢鮮血的拱洞,洞裏有幾個行屍圍撲在牆角,一個中年男人橫抱著一張方桌在胸前,行屍蜂擁而上,抵著方桌探身進去撕撓住男人的衣衫,奮力將其扯了出去。
男人拚命推搡掙紮,沒等他爬起身,一張張流淌著各種粘液的嘴已經咬住了他。
兩個小夥子拽過洞裏的長桌床墊堵住洞口,薑河和晁逸帆持刀上前,從背後將幾具行屍梟首。
地上的男人渾身是血,脖頸、腹部、大腿,這些肉質鮮美的位置都被撕咬的血肉模糊,男人口鼻出血,看到薑河兩人,奮力抬起手,指向了牆角那張方桌。
堵住洞口的兩個小夥兒跑了過來,看到倒在血泊中的人,失聲叫道:“老歪叔!”
薑河兩人不知此人是誰,走到方桌後一看,牆角靠著一個幹瘦小老頭,眼瞼低垂,出氣多進氣少。
“操。”晁逸帆抹了把光頭,低聲道:“這人是這兒的老大,被我豁了一刀。”指了指他腰間一片血紅:“沒想到還沒死。”
“活不長了。”薑河撈起一塊枕巾擦了擦臉上的血跡,道:“暫時和解了,先甭管他。”說罷喊來那兩個小夥子:“你們的人。”
兩個小夥兒年紀年紀相仿,都是二十出頭的精瘦小青年,先前和錦忠他們阻擊行屍。行屍衝進甬道也衝散了眾人,砍殺中沒有找到錦忠和金博,倒是和薑河、晁逸帆碰到了一起。
雙方有“停戰協議”,剛才也算並肩作戰一場,不管內心真實想法怎樣,表麵上都還算過的去。兩個小夥兒扶起他們的二叔,拿起桌上隔夜茶水喂給了鄭老二。
薑河兩人靠在床墊後邊頂著,嘴上沒有言語,俱是一通大喘。以前情況不管多麽凶險,他們主要的任務都是逃,今天頭一次陷入混戰,此刻能完好無損的站在這裏,著實是一種奇跡。
“不知道他們怎麽樣了。”薑河透過一旁門板縫隙向外瞅了瞅,外邊的屠戮已經漸入尾聲。
從開始的混亂到後來的逃竄,前後不過五分鍾。人群一大半死在了最初了混亂,當薑河他們這些人浴血奮戰時,另一半人清醒過來,有的趁亂逃出了4號洞,有的鑽進兩旁居住洞,清剿洞內行屍後堵住了門洞。
這無疑是最有效也是最簡單的方法,前一秒還絕望等死的人突然看到了生還的希望,求生的*激起了無窮的力量,女人們也拿起武器、握起拳頭,和嘶吼不斷的行屍廝打在了一起。
門洞一間一間被堵上,有的得以封鎖,有的被行屍衝開,留在洞外的活人漸少,隻剩下撲在門洞口嘶吼的行屍和長逾百米的血肉甬道。
行屍的屍體占了多數,而活人的鮮血將這裏徹底染紅。
4號洞的血腥味異常濃重,隔著堵住門洞的障礙物都能聞道陣陣腥氣,鮮紅的血液順著縫隙流進拱洞,一道道或細或粗的紅色線條蜿蜒而下,和洞裏的血泊匯聚一處。
薑河揉了揉眼睛,收回了目光。
滿眼血色,滿目瘡痍,滿地殘屍。跳耀的橘色火光投下一片陰影,給血汙鍍上一層暗色,整條甬道更顯淒涼。
通道裏不時傳來幾聲低低的呻吟,一些未能當場斃命的人躺在地上,感受著生命隨著血液慢慢流出體外,眼前的亮光越來越迷離,最終化為一片黑暗。
並不是所有人都成功逃脫,許多僥幸擠進拱洞的人也沒能免死,畢竟,拱洞裏的行屍不是等候他回家的菲傭。
甬道兩側共有十間拱洞,隻有四個洞口堵上了雜物,將行屍攔在了外麵。
短暫的沉默後,拱道裏傳來一陣腳步聲,行屍聽到動靜,扔下了洞後的食物,嘶吼著追了過去。
“一次性解決。”晁逸帆活動了一下發酸的手腕,扛起鍘刀就要出去。
有這個想法的不止晁逸帆一人,對麵拱洞前的木櫃被推倒,壓翻一些行屍,金博和兩個青年跳了出來,刀槍棍棒一擁而上,又一次掀起一片血雨。
“媽的,這小子是鐵打的?”饒是晁逸帆這種脾性,接連見識到金博的戰鬥力以後也是驚得合不攏嘴,他從頭目睹了金博的戰績。從1號洞獨鬥屍群,到3號洞力拚屍群,再到這裏幾番砍殺,正常人隻怕連刀都提不起來了吧??
“藝高人膽大。”薑河也是暗暗歎服,同樣是拎刀搏命,他們都是砍柴的套路,行屍少的時候瞄著腦袋砍,行屍多就橫劈濫砍,毫無章法;反觀金博,除了遍身血汙大煞風景,那行雲流水的刀鋒和敏捷的步伐,甩了那些所謂武俠片幾十條街。
“操。”晁逸帆徹底服氣了,但服氣不代表認慫,正好洞口的行屍被吸引開,晁逸帆拖著鍘刀跳了出去,扭了扭脖子也撲進了戰團。
“隻有亮寶能和他叫板幾下,我們都不是對手。”那兩個小夥兒安撫好鄭老二,也趴在縫隙處不錯眼的觀賞起金博表演賽。
“亮寶是哪個?”薑河瞅了半天,除了金博,其餘人路數都差不多,有的還不如晁逸帆。
“沒見,不知道哪去了。”左邊的小夥兒摸了摸下巴,問道:“你們的人呢?就你倆了?”
“不曉得。”薑河心下一陣黯然,提溜著柴刀爬了出去。
行屍所剩無幾,各個拱洞裏都出來幾個青年,提起力氣和其餘人站成一條防線,邊退邊殺,清剿著這批為數不多的行屍。
最後一個癲狂的行屍被晁逸帆的大鍘刀劈成兩爿,腸腸肚肚灑了一地,一眾年輕人終於強撐不住,刀棍‘踢裏哐啷’掉落一地,顧不得滿地屍塊汙血,一屁股坐倒在地。
拱洞口的雜物陸續推開一條縫隙,僥幸得生的人們顫抖著探出頭,四下張望了一陣,一些欣喜若狂的衝了出來,一些扭頭吐了一地,一些淚流滿麵撲向血泊裏的屍體。
薑河抻著脖子看了一圈,小米和小魏安然無恙,拖著疲憊的腳步扶起了坐在地上狗喘的晁逸帆。洞裏可以行走的都出來了,人不多,沒有宋瑤、潘珞和明俊偉。
薑河失神的左右張望,把剛才看過的人逐一又瞅了一遍,確信自己沒有遺漏任何一個。
一邊沒有堵住的拱洞裏跑出兩個人,是錦忠和另外一個小夥兒。
“引開了,全進了廢洞。”錦忠抹了把臉上的鮮血,跟金博擊了一掌。
“剛才你把行屍引開的?”晁逸帆斜睨著他,無力的笑了笑:“你們是挺狠的,都他娘的邪乎。”
“你也蠻*,這麽大的刀也能掄這麽久。”錦忠咧嘴一笑,投去一個友善的眼神。
金博大步走了過來,拉住茫然四顧的薑河:“別找了,我帶你去。”
“嗯?”
“你女朋友和妹妹,我把她們藏進廢洞了。”金博喘了口氣,臉色有些遺憾:“你妹妹被咬了,另外那個男的我沒找到。”
晁逸帆幾人也湊了過來,聽聞潘珞被咬,一個個臉色垮了下來。
“明哥也在廢洞,我去找他。”晁逸帆跟幾人點點頭,快步跑進了一間拱洞。
金博帶著薑河三人走進宋瑤躲藏的那間拱洞,裏邊的女人都沒出去,外邊的血腥場麵她們接受不了,正縮在洞裏為各自的男人或孩子哭泣。
通道後邊的木板‘咣當’倒下,宋瑤橫抱著潘珞走了出來,臉上的血跡被淚痕暈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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