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山水有相逢
圍觀的人群讓開一條路,程龍和陳照舟幾人並排走了進去。
薑河和金博背靠背與圍攏的幾個漢子對峙,倆人各執一刀,麵對著四五杆黑洞洞的槍口。
“你不是說林子裏沒有守衛嗎?”薑河低聲暗罵道:“這些都是什麽?樹苗子成精了?”
“看來他們加強防衛了!”金博一陣懊惱,他上次一條秋褲行走如風,出入此地如入無人之境,誰知今朝還沒踏出林子就被攆了出來。
“砍得過子彈嗎?跟他們談談吧。”薑河有些擔心身後這位,生怕他一激動掄刀撲上去。端槍這些漢子不像防空洞那些小夥,這些都是正經八百的大漢!萬一擦槍走火,倆人都得被打成篩子。
金博沒有回答,冷眼看著程龍抱著膀子站在一邊,眼神深邃,不可捉摸。
程龍臉上一片冰冷,心裏還是有些驚詫。防護網外邊是什麽狀況他一清二楚,為了節省人力,他隔三差五就會差人到那邊搞出一些動靜,把高速上遊蕩的行屍吸引過來。數量少便聽之任之,數量多的話會隔著欄網清理一些,盡量不讓屍群威脅到欄網,同時又能起到看門的作用。
眼前的兩個年輕人是從林子裏穿過來的,顯然他們突破了屍群,並且還沒有驚動裏邊的人。
“我勸你們不要做傻事。”程龍清了清嗓子,道:“誰派你們來的?”
老炮被幾個年輕人裹挾著擠進了人堆,看清來人之後大吃一驚:“小金!你來幹啥?”
陳照舟默默的看了他一眼,給圍住薑河的幾個漢子使了個眼色。
“炮叔?”金博扭頭看到了他,眼神一掃,找到了被老炮拉著的鄭秋彤。
“秋彤,快跟我回去!”
薑河隻覺得後背一涼,再看去,金博已經提溜著刀走過去拉鄭秋彤了,根本無視周圍的一大圈人。
鄭秋彤愣愣的站在老炮身旁,見金博探手,猶豫著抬起了胳膊。
“咋回事啊這是!”老炮蒙圈了。
“出事了,很多人受了傷,秋彤得跟我回去救人!”金博肩膀扛飛了攔在身前的倆漢子,拽上鄭秋彤就準備走,連程龍正眼兒都沒瞧一下。
薑河滿腦袋瀑布汗,心說你以為這是你家啊??
果然,程龍開腔道出了薑河的心聲:“你以為這是你家?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我趕時間,讓你的人閃開。”也不知道金博哪來的底氣耍橫,單刀橫在胸前,還不忘招呼薑河:“走啊,還愣著幹嘛?”
“這他媽怎麽走……”薑河吞了吞口水,掃了程龍兩眼,見他不像立馬要翻臉,於是試探著說道:“那什麽,咱有空再聊。”說罷轉身就走。
老炮僵了一張老臉,看看金博又看看薑河,兩隻三角眼瞪成了橢圓:“你咋跟這人在一塊兒!”
“回去再說。”金博轉過身,道:“炮叔你不走嗎?”
“這……”
“哦對,差點忘了。”金博一拍腦門兒,道:“不用請救兵了,沒事了,趕緊回去救人要緊。”
“……”老炮徹底喪失了語言表達能力,嘴唇張合了半天,愣是一句話都沒憋出去。
程龍饒有興趣的打量著金博,笑道:“你就是金博,是嗎?”
“對,是我。”金博棱著眼皮瞅了他一眼:“你是這兒老大?”
“嗯。”程龍點點頭,指了指一旁發傻的老炮,道:“他說鄭老二請我去幫忙,你又說不需要了,你們大柳溝是什麽意思?”
“沒啥意思,之前是之前,現在沒事了。”金博頓了頓,總算說了句得體的話:“打擾你們了,抱歉,等我們那邊消停下來,我會回來跟你道歉的。”
“噢?”程龍挑了挑眉毛,嘴角彎了起來:“就是說……你們需要的時候來找我,不需要就可以把我踢一邊咯?”
薑河暗道不妙,這明顯不是皆大歡喜的意思,看周圍人的眼神,滿滿都是戲謔。
金博再一根筋也聽出程龍話裏的味兒了,當即眉毛一豎,道:“薑河,你帶秋彤快回去。”說著把鄭秋彤推到了他身邊。
“靠你媽啊靠你媽,你是覺得我能飛出去嗎?”薑河欲哭無淚,仰頭看了看晴空白日,知道此行又要出亂子了。
程龍也沒了繼續聊下去的興致,笑了笑,轉身離開了人群。走前丟下了一句話:“關起來。”
薑河趕在金博爆發前攔腰抱住了他,湊到他耳邊低語道:“你想害死你二叔閨女嗎!”
金博雖是怒火不減,但也聽從了薑河的勸阻,恨恨的放下了刀。
老炮還想跟程龍解釋解釋,但程龍擺明了沒打算聽他說話,掙紮了一陣,被幾個兵哥哥反剪了胳膊。
這些人還是蠻紳士的,沒有對鄭秋彤動粗,隻是在一旁做了個‘請’的手勢。
程龍走出幾步,像是想起了什麽,轉身問道:“姑娘,你是醫生?”
“是…”鄭秋彤求助的目光看向老炮,而老炮三人已經被押出了人群。
“誌平,帶她去傷員那裏。”程龍吩咐了一聲,大步離開。
人群很快便散去,三三兩兩議論著什麽,臉上無甚異色,似乎已經見慣了這種場麵。
等到街道上的人差不多都走遠了,曾雅東才拉著蘇嵐從一邊不知道誰家小院裏跑了出來。
“你攔我做什麽?”蘇嵐又氣又惱:“那個是薑河啊,你忘啦?”
“就因為記得才攔著你!”曾雅東用手指點了點蘇嵐腦門兒,道:“你忘記回來時怎麽說的啦?程龍如果知道咱們見過他,肯定會把咱倆當奸細的!”
“這是什麽道理?”蘇嵐一陣無語,皺眉道:“他們還給過咱們一些藥,沒有那些藥,你的恩人哪有時間寫遺囑?”
“不是一碼事,你信我蘇蘇,我不會害你。”曾雅東歎了口氣,拉著她跑回了居住的小院,道:“鎮長這人你別看平時笑眯眯的,他心思很深的,最容不得奸細!”
“可我不是奸細啊。”
“那得有人信呐!”曾雅東覺得自己說服人的功力明顯不足,耐心解釋道:“你才來,不清楚這裏和其他兩個地方的糾葛,再說了,不過是一麵之緣,你犯得著這麽激動嗎?”
蘇嵐愣了一下,隨即也笑了。
是啊,不過是見過一次,有什麽打緊?自己幹嘛那麽在意那個薑河?猛地蘇嵐便反應了過來,小男孩站在門口,正怯生生的跟她揮手。
蘇嵐欲言又止,她知道有的事情不能告訴曾雅東,於是便收斂了心情,自嘲的笑了笑,道:“東東你說的對,是我神經過敏了。”
“喲?突然就通透啦?”曾雅東一頭霧水,蘇嵐這前後變化太快,怎麽看都不像是大徹大悟的人該有的樣子。
蘇嵐也不多解釋,牽起小男孩走進客廳,對曾雅東道:“能不能搞一些小孩吃的?”
“我去看看,蘋果什麽的可能還有些。”曾雅東聳聳肩,推門走了出去。
蘇嵐撩起窗簾,目送曾雅東走遠,這才牽著小男孩的手進了臥室。
“你媽媽呢?你怎麽會在這裏的?”蘇嵐也說不清自己是什麽感覺,之前猛地看到小男孩,她還以為是錯覺,直到小男孩喊了她一聲“嵐嵐姐姐”她才敢確定,這就是那個總愛爬到暖氣片上看樓下花園的小男孩——安貞的兒子。
安貞的丈夫出事時蘇嵐還在中心醫院,她那時的身份是主任助理,和安貞她們都很熟悉,平時她不用去實驗區,經常幫安貞看孩子,所以一大一小還算有點感情。
“不知道。”小男孩身上的衣服沾滿灰土,額頭還有磕破的傷口,已經結痂。
一別幾個月,小男孩個子高了一些,雖然仍舊一臉稚嫩,不過和醫院相比起來,似乎少了些膽怯和內向。
“跟姐姐說說,你是怎麽來這裏的?怎麽和你媽媽走丟了?”
小男孩鬼鬼祟祟看了眼門口,悄聲道:“嵐嵐姐姐,我剛才看見薑河哥哥了,你能帶我去找他嗎?”
“啊?”蘇嵐驚住了,薑河?安貞?小男孩居然認識薑河?
“你是和薑河一起來的?”
“不是,我和媽媽在一起的,昨晚我們田地裏,薑河哥哥他們去煤礦了,再然後我們準備走,車就翻了。”小男孩撓了撓後腦勺,回憶道:“我醒來在車裏,是一個姐姐和伯伯帶我來的。”
蘇嵐略一思索便明白了小男孩所指,疑惑道:“那你怎麽回來找我的?”
“我餓了…”小男孩有些不好意思,吐了吐舌頭。
蘇嵐忍俊不禁,抱著小男孩親了一口,暗道原來是東東的烤雞翅引來的。
“你等著姐姐,姐姐去給你換幹淨衣服,你一會兒跟姐姐說說你是怎麽認識薑河的,姐姐想辦法帶你去找媽媽,好不好?“
“嗯。”
魚塘邊的平房裏,薑河、金博、老炮,三個人坐在地上,你看我,我看你,王八瞪綠豆。
這是一間不到20平的毛坯房,還沒有上門窗,除了滿地水泥渣滓,別無其他。
三個人被捆成了粽子丟了進來,門前的土地上擺著兩把凳子,兩個小青年叼著煙卷打撲克,雙筒獵槍擺在一旁,就這麽把三個人晾在了裏邊。
金博把兩撥人和解的事情告訴了老炮,包括後邊發生的慘劇,沒有隱瞞,一五一十的全說了。
老炮沉默良久,一聲歎息。
“這可咋辦好?”老炮挪了挪身子,靠在了冷冰冰的牆上:“麻煩了,小金你太冒失。”
“不然我能怎麽辦?去城裏請醫生嗎?”金博一臉不忿,反綁在身後的雙手不住的上下亂蹭,試圖掙開繩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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