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章黃雀
對許多人來說,今夜顯得有些漫長,天際久久沒能透出黎明的色彩,喧囂又一次響徹黑夜。
曾雅東一直坐在窗邊發呆,她覺得自己需要清醒清醒頭腦,幾日來的安逸讓她有些恍惚,對於蘇嵐留下的單選題,她一時不該如何抉擇。從情感上來講,她和蘇嵐在一起的時間更長,更願意和蘇嵐在一起,但實際情況卻有些衝突。蘇嵐不願再次背棄kenny,而kenny也完成了對蘇嵐的諾言,不但饒他們活路,而且每天供應著溫飽,除了禁足,一切都很和諧。
事情變得有些諷刺,最早提出要來這裏的兩個人:安貞、蘇嵐。無論自願還是被脅迫,她們倆已然接受了現實,接受了自己在這棟建築中的定位,並且開始了這一階段的“生活”。而明俊偉他們,這幾個本就對發射基地不抱希望的人卻困在了這裏,險死還生後,進退兩難。
就這麽呆坐了許久,一絲睡意都沒能醞釀出來,曾雅東覺得自己出現了失眠的症狀,身體明明很困乏,但精神上像是磕了藥一樣,就是不困。正當她準備找走廊裏的安保要點安眠藥時,沉寂的戈壁灘再次泛起了波瀾。
那一連串槍聲非常突兀,仿佛已經蓄勢待發很久,特意在這個人們精神最為困乏的時間爆炸開來,瞬間席卷而至。
曾雅東停下腳步返回窗前,怔怔地看著集裝箱營地前吞吐不斷的火舌,腦子一時沒跟上節奏,沒等她回過味兒來,套著睡裙的蘇嵐已經從門裏衝了出去,‘咣咣咣’敲打著明俊偉他們的房門。
走廊裏的安保非常警惕,變故陡生,但沒有鬆懈對幾人的監視,一個個端著火器緩步而來,槍口直指房門。
對麵門開了,金博頂著一腦袋雞窩亂發,睡眼惺忪的瞅了眼蘇嵐睡裙下玲瓏的身軀,不由自主打了個顫,看清來人是蘇嵐,少年刀客‘刷’的一下紅了臉,急忙將視線從蘇嵐身上移開,雙手捂襠蹦回了房間。
曾雅東愣愣發笑,看來不是他們三個越獄,那陳照舟在和誰駁火呢?
兩分鍾後,睡得迷迷瞪瞪的三個男人被驅趕進蘇嵐她們這邊,安保和曾雅東她們的想法一樣,一致認為這三個男的不是善茬,不管戈壁灘上的聲響是什麽緣故,總之不能對這三個人放鬆警惕。就這樣,三個穿著大褲衩的男人被送進了姑娘們的房間,兩名安保守在升降機外,其餘三人在房門口戒備。
“搞什麽鬼?睡覺都不讓了?”金博罵罵咧咧的衝門外翻白眼兒,安保對他的怨言置若罔聞,總之不允許你亂跑,房門都不讓關。
小麥模模糊糊鑽出了房間,看到三個赤膊男人並排坐在沙發上,一時沒有看清麵目,驚呼一聲跑回了房間。曾雅東咯咯直樂,隻恨手邊沒有相機,沒法給三劍客拍拍豔照。
“外邊有情況,沒睡醒去我屋子裏睡吧。”蘇嵐裹了件外套出來,表情緩和了許多,三個不安定分子今夜如此安定,讓她大感意外。
金博有些尷尬的別過臉,不好意思去看蘇嵐那兩條大白腿。他剛才睡的迷糊,開門猛然看瞧見蘇嵐性感爆棚的裝扮,眼神不由自主地飄了飄,連帶著出現了生理反應,臊得慌。
蘇嵐笑笑也不說破,走到門前和安保說了幾句,將房門虛掩了起來。
“怎麽回事?”明俊偉起身到窗邊望了望,一臉奇怪:“我還當做夢呢,怎麽又打起來了?”
“不曉得。”曾雅東攤了攤手,看了眼蘇嵐,壞笑道:“還以為是你仨折騰出的動靜。”
“說好的信任呢?”明俊偉嘿嘿幹笑兩聲,摸著胡茬道:“我倒是想,可是哪有這條件。”
小魏躺在沙發上睡起了回籠覺,小夥子困勁兒蠻大,見沒什麽重要的事,於是自顧自回到了夢鄉。
蘇嵐沒好氣的瞪了明俊偉一眼,蹙眉凝望窗外,心有疑慮。這幾天沒有見到kenny,不知道又出了什麽幺蛾子。
幾個醒來的人各自心裏盤算著事情,窗口猛地閃過一道雪白光華,隻一瞬,爾後又重歸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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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河和路茜全程目睹了信號彈的升起和隕落,白熾光線亮起那一刹,戈壁灘上的槍聲密集度達到了頂峰,間或還有幾聲炸響,看著像重火力。
“走走走,趁他們亂套,趕緊的!”薑河按下心中猜想,急忙拉著路茜跳下高台,拾起屍體上的槍械彈藥,急急跑向門口。
偌大的測試車間分了許多層,跑出一段距離便看到了一排圍欄,圍欄之後是高達數十米的空間,漆黑一片沒有照明設備。排汙管那邊的燈光無法波及整座廠房,好在倆人無需從螺旋樓梯下去,升降機明晃晃的擺著圍欄一旁。
路茜對此並不陌生,摁下按鈕等了幾分鍾,艙門後機括‘哢哢’作響,紅燈亮起,艙門緩緩打開。
薑河嘖嘖稱奇,黑暗裏扒瞎好幾個月,沒曾想這裏居然還能坐電梯?
“哪兒來的電?”薑河忍不住問道。
“不知道,興許是太陽能發電吧。”路茜在艙內找了半天,沒有地下建築裏的樓層選擇,隻有一紅一綠倆按鈕。略一猶豫,摁下了紅鈕。艙門關合,頂部有傳送帶發出的嗚嗚聲響,兩人隻覺腳底有些不穩,沒等抓住扶手,升降機便猶如雲霄飛車一般迅速下降。
“哐!”
升降機落地,地麵激起一層塵土,艙門打開,路茜拖著死狗一樣的薑河爬了出來。
薑河心裏那個悲憤,自從潛入高牆就沒見到一件正常的事,這他媽哪裏是電梯,簡直就是滑梯啊,還他媽是直上直下的!好在設計者沒有那麽喪心病狂,這台瘋狂的升降機終究還是運輸工具,不是殺人工具。饒是如此,迅疾的下降還是讓薑河有些措手不及,他不知道電梯失控墜落是什麽速度,總之升降機剛才的情況讓他一度有了寫遺書的念頭。
其實這倒不怪設計師,這台升降機的主要任務是將待處理的屍體或行屍送往排汙管,測試廠房七十多米高,總不能慢悠悠的上行下行,所以紅鈕其實就是快速模式,綠鈕才是常規升降。
總之,這一切對路茜來說並無區別,急速下降也沒有動搖路茜的重心,倒是薑河一路打擺子,落地的一刻還被慣性給摔趴,要不是路茜眼疾手快,隻怕薑河的腦震蕩又得加重了。
“怎麽樣?好些沒?”路茜攙扶著薑河,在黑暗中向前摸索。升降機倉沒有樓層選擇,所以兩人應該不存在下錯層的問題。底層漆黑一片,四邊盡是金屬鏽味,正前方數十米外隱隱有月光透進一道寒芒。薑河掄著麵條腿緊跟路茜步伐,他小腿肚子突突直跳,高速降落這種滋味一時有些難以消化。
“沒事,有點腿軟。”薑河大力拍打著小腿,緩解不適的症狀,短短幾十米距離,足足走了五分鍾。
大門虛掩著,門外沒有守衛,兩旁空地上擺著許多類似倉庫卸貨的板車,載貨板上到處都是發黑的血跡,臭氣撲鼻。和之前的發射場雷同,高聳的發射塔下是一片開闊場地,當中林立著許多各有用途但均已廢棄的建築。快步走出發射塔投下的陰影,兩人找到了之前站立的那扇窗口,調整方向略以辨認,找到了信號彈升起的位置。
“這下水道沒白爬。”薑河一邊踢腿一邊拍打,望著那道鐵絲網後成片撲倒的行屍,不由感慨路茜的機智。
雖然看起來他倆目前進度要慢於那些蜘蛛俠,但安全度明顯更高。鋼架牆距離鐵絲網有一段路程,內裏充斥著大量行屍,顯然鋼架牆並沒有徹底阻斷行屍的去路。薑河不由得有些好奇,看來占領這裏的武裝分子並沒有完全封閉這裏。鐵絲網中部有一處縫隙,是人為切割的傷口,空隙下有清晰的拖行痕跡,看來蜘蛛人在鐵絲網前沒能繼續攀爬,搖身變成了穿山甲。
循著那些印痕,兩人一路跟了上去,前人栽樹後人乘涼,那些人也是行動派,隻顧著全力衝刺,並沒有刻意掩飾行蹤。繞過好幾棟奇形怪狀的建築,腳印消失在一座樸實無華的混凝土廠房前。這棟廠房和之前的建築有些不同,周身沒有標識,橫向足有二十來米,不高,看不到頂,每隔四五米便落下一扇卷簾門,門上噴繪著白色十字,中間紅漆塗抹成‘h’的字樣。
“誒?怎麽沒了?”薑河仔細辨認著土地上的印痕,腳印一直延伸到卷簾門前就消失了。薑河輕輕按了按卷簾門,很堅固,不像小賣部那種一腳能踹出癟的劣質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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