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五章倒計時4
嚴國鋒死了,自殺。
他留下一把槍、一封信,不聲不響,沒有驚動任何人,選擇最直接的方式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美國佬jones把信箋交給了薑河,沒有多說什麽,看起來情緒非常低落。樓層裏陷入死寂,不再像昨日那般人心惶惶,仿佛都已經認命,放棄了掙紮。
薑河捏著那封薄薄的信紙,心中五味雜陳,掏出煙遞給jones,他擺了擺手,轉身走出了房門,沒走幾步又停下了腳步,似乎猶豫了一陣,又走進房間,接過那支還遞在半空的香煙,探手拉過昨晚坐過的那張凳子坐了下去。他身旁的轉椅是空的,本該坐在這裏的那個人選擇了自由飛翔。
門外不時有人經過,那幾個大兵哥本來想進來,看了看屋裏的情形,歎口氣走進了玻璃職場。
宋瑤過去關上了房門,左右看看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嚴國鋒的死訊他倆一早就知道了,當權派遺留的大兵哥告訴了他們。當時聽到這個消息,薑河二人並沒有表現出多少驚訝,昨晚嚴國鋒的表現已經透出了些許端倪,隻是沒想到他竟那樣決絕。
“這信…”
“看看吧,也許沒什麽用,但你們有權知道真相。”jones吐出一股渾濁的煙氣,斜倚著椅背,臉色頹唐。
薑河頭一次聽他講話,之前還以為他不會說中文,聽他話裏的意思,這封信似乎有內容?兩人交換了一個眼神,帶著幾分猶疑拆開了信箋。信紙上龍飛鳳舞書著大段行草,筆鋒飄逸灑脫,遒勁有力,很難想象寫出這種字的人會選擇自我了結。
這封信,其實更像是自我剖析,或許嚴國鋒本來沒想寫信,隻是心煩意亂之下找到的一條舒緩壓力的渠道。沒有開頭,沒有稱呼,前邊大段寫得基本上都是他的生平,從出生到童年,從上學到出國,從戀愛到離婚,洋洋灑灑千餘字,道盡人生風雨五十載。
老實說,薑河對這個山寨陳寶國的生平不怎麽感興趣,自顧不暇的世道,誰有空去了解一個與己無關的人。不過美國佬既然坦言信中有所謂的“真相”,薑河也隻好耐下性子繼續往後看。
第一頁看完了,結尾處有一坨鋼筆塗抹的痕跡,不知道下邊隱藏了什麽,可能隻是隨手塗鴉。翻過這頁,文首點明“我的老朋友”,裏邊說到在rca共事的一些雞毛蒜皮,期間又提到了婚姻上的一些瑣事。薑河看的雲裏霧裏,卻見宋瑤若有所思的看了看愣神發呆的jones,表情似有幾分動容。
“看出什麽了?”薑河低聲問道。
“這段是講他的。”宋瑤指了指美國佬,輕聲回道:“他是他的愛人。”
“what?”
“沒什麽,往下看。”宋瑤瞪了他一眼,伸手接過這頁,進入了第三張,也是最後一張。
這張紙上的內容顯然和前兩張不是同一時間寫的,或許嚴國鋒寫完前兩張個人回憶錄之後,忽然意識到應該留下些其他話,所以又臨時找了張紙寫下的。這頁字跡不再那麽草,筆鋒收斂了鋒芒,轉而用中規中矩的方塊字寫了滿滿一頁。倆人估摸著“真相”應該就在這裏,於是集中注意力看了下去,生怕遺漏過什麽重要的細節。
顯然薑河和宋瑤的對“真相”的理解有些偏差,他倆還以為指的是“空襲真相”或者“行屍病毒”真相,沒曾想後邊寫得居然是……薑河有些發懵,捧著信紙愣了半晌,一時竟找不到形容詞來表達自己此刻的心情。
“你都知道?”沉默良久,薑河出聲問了一句。
jones有些走神,薑河問了第二遍才反應過來,掃了眼他手中的信紙,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麵上露出幾分苦笑,搖頭道:“不知道,他沒有告訴過我。”
“所以,都是假的?”宋瑤也忍不住滿腹疑惑,追問道:“為什麽?”
“不知道,看上去他也不清楚緣由,隻是他這麽做了,僅此而已。”jones揉了揉眉心,聳肩歎道:“或許應該問楊,可是他離開了。”
“腦子有點亂,我去吹吹風。”薑河攥著信紙起身,大步離開了房間,宋瑤緊隨其後,將jones一個人留在了裏邊。
門外大兵哥見他臉色有異,還道裏邊出了什麽狀況,探頭看了眼,老外泄氣皮球一樣癱在凳子裏,對外邊的一切不聞不問,滿眼的心灰意冷。
“沒事吧?”大兵哥跟上薑河兩人的腳步,低低問了一句。
“沒事。”薑河歎了口氣,道:“上去待會兒,這裏太悶。”
“如果有什麽問題,可以告訴我,連長之前說過,一定保護你們的安全。”大兵哥沒有跟著上去,認真囑咐了一句便轉身離開。
樓頂風很大,吹得衣衫獵獵作響,遠空陽光刺眼,但是並不溫暖。
空地上蓋著一張帆布,下邊是冰冷的屍體,困居高樓,沒法安葬,隻能先擺在這裏。話又說回來了,如果不出意外,剩下的人想必也難逃一死,到那時,又有誰給他們收屍呢?
兩個年輕人攜手走到大樓護欄邊上,勁風肆意橫掠,腳下高樓林立,昔日繁華街區如同迷宮,裏邊充斥著不得而出的行屍。五百二十八米,如果視力足夠好,從這個高度可以將整座城市盡收眼底,你會看到許多一眼就能叫上名字的建築,你會感慨世事滄桑多變化。這樣一座城,居然就這麽凋零衰敗,曾經姹紫嫣紅,已成昨日黃花。
薑河從來不是多愁善感的人,但今天卻不免有些戚戚然,他在猜,嚴國鋒站在這裏的時候,腦子裏在想些什麽?當他縱身一躍的瞬間,是恐懼?後悔?還是……解脫?
大樓腳下的行屍沒有退散,它們退無可退,整座城市的大街小巷都是它們的同伴,從任何角度看出去,除了破敗鋼鐵森林,隻有海浪般湧動的人潮。起起伏伏,一層又一層,看得人頭皮發麻。從前隻知道中國人口密集,但卻沒想到可以密集到這種地步,相比之下,節假日人海和春運都有些小巫見大巫了。
兩人都沒有說話,主要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王忠瑜身死之後,兩人都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機。不比從前,從前他們麵對的敵人都是活人,雙方可以戰鬥、可以談判、可以跑、可以躲。他們之前還感慨過“活人比行屍更可怕”、“行屍肆虐,但卻總和活人較勁”這類話,這次好了,老天滿足了他們的願望,給了他們機會和舞台,讓他們得以和行屍麵對麵來一場較量。
“還是行屍更可怕。”薑河望著人頭攢動的屍潮,發自內心的給出了評價。
宋瑤趴在欄杆上,將嚴國鋒最後的“遺言”折成紙飛機,哈口氣丟了出去。紙飛機滯空了一瞬,橫風卷過,紙飛機毫無還手之力,翻轉了幾圈,晃晃悠悠朝著低空俯衝而下,盤旋著,盤旋著,漸漸飛出了兩人視野。
“要是能飛到島上,飛到東東她們手裏就好了,當權派還蒙在鼓裏,那些人還不知道真相。”宋瑤靠在薑河肩頭,臉上掛著淡淡地無奈:“可惜咱們無能為力了。”
“生死各安天命,希望他們一切都好。”薑河輕輕摟住她,目光飄往來時的方向。
嚴國鋒信中最後提及的“真相”,其實算不得什麽大新聞,隻是言明一場騙局而已。當權派之所以同意接納rca殘部,原因無他,隻為rca已經研製出的抗毒疫苗,遺憾的是,抗毒疫苗並不存在。
沒錯,就是這麽一個拙劣的騙局。
rca為求生路,主動接觸當權派,表示自己的研究部已經開發出了頗具成效的行屍病毒疫苗,這種抗體可以有效殺滅行屍病毒,隻要資源充足,批量生產並不困難。抗體對於行屍暫時沒用,但對幸存者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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