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清冷,荒城無聲。
黑暗裏,一聲利器入肉的輕響,重物倒地,撲起一蓬煙塵。
宋酒從街角探出頭,擺了擺鋒鋼鋸刃,身後的假道士鬼鬼祟祟躥了出來,拎著大褂衣擺快步跑進小路,站在丁字路口邊張望了一陣,回頭跟宋酒打了個手勢。
“看樣子你的老朋友都還在。”宋酒湊到他身邊,兩人躲在鏽跡斑駁的郵箱後麵,仔細觀察著街道口徘徊不定的行屍,低聲道:“城裏要是什麽都沒有,行屍不會長期遊蕩。”
“你咋知道”林千古一臉不解,疑惑道:“行屍還有想法”
“吸引行屍的就那幾樣。”宋酒抬起左手數道:“氣味、溫度,你看前邊一路基本沒遇到多少吧越往深裏走行屍越多,這說明城中心位置有活人存在。”
“你咋知道”林千古仍然一臉迷茫。
“我胡說的。”宋酒一臉無語,隨口敷衍一句,又道:“你丫的幫幫忙行不別光看著啊。”
“不行,我暈血。”林道長一臉認真,道:“你殺行屍的時候我都得閉眼。”
“”
“這邊再過兩個街口。”林老板指了指右邊那條路,低聲道:“那裏有立交橋。”
“就在那兒”宋酒打起精神,反握鋸刃率先摸了出去。
“不是,立交橋那裏可以休息一會兒,樓梯炸斷了,人能爬上去,行屍上不去。”
“”
“我跟你講,城裏有軍區警備司令部,我一直想過去看看來著,你說裏邊有槍嗎”
“”
“對了,你們在醫院說的什麽什麽是什麽,我怎麽聽不懂”
“”
“我跟你講,你們那樣輸血是不對的。”
“哦。”
“誒那什麽是活屍追你們的又是什麽人”
“閉嘴”
宋酒腦仁一陣發暈,肩膀一晃將身邊喋喋不休的假道士這些我挺開心的,不過咱現在不是聊天的好時候,回去咱擺酒暢聊,我把所有人喊一起,咱們敞開了嘮,咋樣”
“我藏了好多酒”林道長眼中的神采再度煥發,開心道:“說話算數啊。”
“必須的。”
“不行”激動的假道士忽然有失落了,嘀咕道:“有人追你們,你們還趕時間走呢。”
“誰跟你說要走了”宋酒啞然失笑,一時間竟有些喜歡這個有些瘋癲的家夥,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不轟我們,我們就不走,好不”
“萬一你的仇家追來咋辦”
“那你跟我們一塊兒走,天下之大哪裏去不得一輩子待在一座城,你不蛋疼”
“誒我能跟你們一起嗎”
“當我操快閃”
宋酒怒目圓睜,餘光捕捉到櫃台後鏡麵的反光,推開假道士的瞬間翻身而起,傷手撐著身體翻過櫃台,一刀攮進不聲不響進來的行屍眼孔,手腕一轉撬開了行屍腦袋,飛起一腳將其踹出了玻璃門。
“日,光顧著跟你扯皮了,趕緊的,換一條路,行屍過來了”宋酒又氣又好笑,被假道士搞得罵也不對喊也不行,氣極倒是樂出了聲,感慨道:“你他媽能活這麽久不是沒道理,操,快帶路”
林道長咧嘴嘿嘿一笑,眼珠轉了轉,抄起一張翻倒座椅砸碎了另一邊的窗戶,招呼道:“這邊繞過去”
宋酒不疑有他,眼見屍群烏央烏央湧了過來,抓起假道士跳出了碎窗,沿著漆黑街道玩命兒狂奔,過了兩條街卻被街口處遊蕩的行屍給堵了回來。
“躲躲躲”假道士好似突然開了竅,也不廢話了,扯著準備去拚命的宋酒鑽進一間門麵破爛的便利店,店裏一片狼藉,貨架四處翻倒,收銀台那邊一層發黑幹涸的血跡。
“這他媽死路,快出去”
“後邊有路”假道士急忙搬起貨架擋住門口,指著收銀台後邊喊道:“裏邊爬窗戶”
宋酒急忙衝進去瞅了眼,還真是,一間小屋子擺著張床,窗台窗戶大開著。
“走”
兩人手忙腳亂堵住門口,相繼攀上窗台翻了出去,落地重重摔在了一張滿是鏽跡的防護網上,差點硌碎尾巴骨。宋酒傷手本來都麻木了,這一摔又給崩開了傷口,憤憤踹了腳護欄,罵了一句。
“跑啊”假道士這會兒來勁了,幫著扯斷掛在護欄上的褲腿,左右瞅了眼,朝著左邊巷道大奔而去。
宋酒也疲了,顧不得探查情況,隻是悶頭跟著跑,想來這廝一個人在城裏能混跡三年,估摸著應該沒那麽容易狗帶。誰知這一跑又是一場馬拉鬆,假道士完全沒有迎戰行屍的意思,哪怕路口隻有兩三個行屍徘徊,也是立馬調轉方向,甭管前方坦途還是車輛堵路,能跑則跑,跑不了就爬,總之不和行屍正麵交鋒,完全超長待機。
假道士跑得風風火火,宋酒在後邊腸子都快顛出來了,多少年沒這麽跑過,饒是宋酒體力出眾也有點扛不住,眼見前後一時半刻未見行屍,急忙喊停:“別跑了喘口氣兒”
“你跑不動了”林老板折返回來攙住宋酒,道:“身體不行啊你”
“從醫院出來跑了幾個小時了你就全靠跑保命嗎”
“對啊。”
“”
“得了,到那邊歇會兒,正好繞了幾圈快到了。”假道士總算大發慈悲停下了歲月都追不上的腳步,攙著宋酒越過雜草瘋長的綠化帶,左右看看,走進一間門店。
店不大,落地窗邊有幾個座位,快餐店那種長桌,邊兒上戳著幾個單腳座椅,中央斜擺著兩個透明櫥櫃,裏邊滿是烏漆墨黑的玩意兒,像是變質糕點,兩邊牆壁刷成了溫馨粉紅色,曆經時間的侵蝕,許多地方顯出大片焦黃,貼在牆麵上的便箋剝落滿地,露出片片斑駁空白。櫃台那邊有具殘屍,宋酒不小心踩了上去,破開的胸腔位置哢嚓一聲,一排肋骨應聲而斷。
“歇會兒吧,天快亮了。”假道士將玻璃櫥櫃推到了門口擋住,回頭見宋酒呆呆站在收銀櫃台後麵,正捧著個東西發愣。
“你別急,從這裏出去再走不到二十分鍾就是那些人的地盤。”假道士解下混元巾抖了抖滿頭灰土,道:“那些人如果還在的話,說不定會派車送咱們回去呢誒你怎麽了”
宋酒並沒有像之前那邊怒斥假道士“閉嘴”,也沒有跟他翻白眼兒,仿佛對他的話充耳未聞,全部注意力都被手裏那東西給吸引了。
林道長不明就裏,歪頭過去瞅了眼,見他手裏端著一個滿是灰塵的相框,畫麵中有兩個年輕姑娘,對著鏡頭綻出兩朵滿溢青春味道的燦爛笑容。左邊的姑娘短發齊耳,右邊姑娘長發披肩,攝影師很好的捕捉了動態畫麵,飛揚的發絲掠過耀眼陽光,在地麵投下重疊在一起的影子。
宋酒鼻子一酸,眼眶霎時紅了,完好的那隻手抹去相框上的灰塵,露出下麵一行鐫刻小字。
“香度瑤闕,韶華正好。”
一滴熱淚滴落鏡麵,模糊了笑顏,模糊了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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