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才狗名字。”
一聲嬌叱在大堂炸響,嚇得林道長一個激靈。
兩人循聲望去,隻見一個紮著頭發的年輕姑娘風風火火跑進酒吧,瞪了眼假道士,對女人道:“茜姐,咱還有沒有除草劑倉庫裏找不到了。”
“應該有吧,上次明哥他們搬回來好多呢。”被稱作茜姐的女人轟走大黃狗,回道:“待會問問小熊吧,他應該知道。”
“他人呢”
“跟小魏出去了,外邊又有行屍。”茜姐從吧台順手取下一條手巾,擦了擦姑娘臉上的汗漬,笑道:“來客人了。”
宋酒倆人急忙站起身,很是生硬了打了聲招呼。
“客人高陽他們又要幹嘛”姑娘狐疑的看了眼兩人,奇怪道:“沒見過呢。”
“他們不是高陽的人。”茜姐笑了笑,拉著姑娘坐到兩人對麵,介紹道:“我叫路茜,她是一諾,那條狗叫二鍋頭,別搞混了。”
林老板滿臉尷尬,又是抱拳又是作揖,歉意道:“抱歉抱歉,我叫林千古”
“宋酒。”宋酒簡單應了聲,跟兩女淺淺一握,解釋道:“我們路過這裏,同伴受傷了,聽說你們這裏有醫生,所以冒昧過來打擾。”
“送酒”那個叫做一諾的姑娘樂了,咯咯笑道:“哈哈,明哥肯定喜歡你的名字。”
宋酒訕訕一笑,不去理會姑娘的打趣,問道:“你們的醫生什麽時候能回來”
“快了,城裏最近不太平,我們的人也傷了些,應該中午就能回來。”路茜揮手打發了那個熱情的外國人,道:“你們從哪邊過來的城外現在什麽情況”
“和從前一樣,除了行屍還是行屍。”
“你們人多嗎有落腳地嗎”路茜又問道。
“二三十人吧,暫時在道長那裏休憩。”宋酒不知道她什麽意思,斟酌著用詞謹慎回道。
“噢,開春了,行屍又多了起來,如果你們那裏不好安頓,可以來這裏。”路茜沒有繞彎子,直接道:“這裏有足夠的住房,可以安排好你們的人。”
宋酒怔了一怔,沒想到她會突然拋出橄欖枝,一時倒有些語塞。以往有營地的幸存者基本都自成一圈,不說排外,但也不會如此熱心。畢竟資源有限,多一個人就多一張嘴,況且相互不知根底,誰敢貿然邀請幾十號人加入自己
仿佛看出宋酒的疑惑,路茜也不急著回答,起身端來茶壺給幾人倒了杯水,道:“我隻是隨口一提,你們可以考慮考慮,不勉強。”
宋酒回以一個禮貌微笑,道:“謝謝你的邀請,在外奔波了幾年,冷不丁還有點不習慣。”
“理解。”路茜笑容不減,起身道:“你們聊,我出去看看。”
宋酒兩人目送路茜出門,麵麵相覷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麽,對麵的一諾也不開口,拖著下巴打量著兩人,眼裏意味不明。
過了半晌,一諾似乎有些忍不住了,蹙眉問道:“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你”
“嗯”
“你,這位千古道長。”
“沒、沒有吧。”林老板有點兒緊張,急忙躲開了目光,裝模作樣拿起空杯子喝了兩口水。
“不對,絕對見過。”一諾突然探手扯住了林老板的長須,然後伸手遮住了他腦袋上的黃冠,眯眼瞧了半天,恍然大悟:“哦你是那個小偷”
“噗。”宋酒一口水噴了滿桌,劇烈咳嗽了起來。
“膽子不小啊,還敢過來”一諾揪著林道長引以為豪的胡子站了起來,蹙眉道:“麻溜給我滾蛋”
“一諾姑娘”
“你也一塊兒滾。”一諾杏目圓睜,厲聲喝住宋酒,朝著門外一聲吆喝,沒一會兒跑進來好幾個硬朗男人,吩咐道:“把他倆扔出去。”
宋酒一看要壞菜,估摸著林老板這廝可能不止偷了點兒種子這麽簡單,正琢摸著怎麽開口,忽然看到路茜從門口跑了進來。
“怎麽了這是”路茜一臉驚詫,手裏還端著倆盤子,裏邊摞著一層炸得金黃的饅頭片。
“茜姐,這是個賊啊,你忘了去年有人跑倉庫偷東西了”一諾氣哼哼的瞪著兩人,揭了林老板老底。
“不不不,我是前年來的。”林老板臉漲的通紅,結結巴巴解釋道:“也不是不是偷。”
“還嘴硬”一諾擼起袖子就要揍,路茜急忙攔在了中間,先斥退了門口幾個男人,扭頭看向宋酒:“你們來偷過東西”
“我不知道我真的昨天才來這裏。”宋酒腦門兒一串汗珠,看那一諾姑娘怒火衝天的樣子,簡直不敢想象假道士偷了什麽,一邊安撫兩邊,一邊暗自腹誹,廟裏看著那麽純情,沒曾想也是個悶騷。
“先別吵了,把話說清楚。”路茜把暴怒的一諾摁回座位,皺眉盯著宋酒,問道:“到底怎麽回事”
宋酒翻了翻白眼兒,說幾遍了我剛來,幹嘛老盯著我
“我坦白,我坦白。”林道長一臉委屈,哼唧了一陣,道:“前年冬天我沒得吃了,想進城尋摸些吃喝,那會兒你們還沒有圍起牆我看菜田旁有種子,就”
“少來這套我們倉庫的糧食你沒偷嗎”
“真的沒有”林道長急了,豎起兩指起誓:“那是你們老大送我的”
“茜姐你別攔我,我今天非打死他,還敢胡扯明大哥會送你咳咳,胡說八道”說著掙脫路茜的阻攔撲了過來,抄起桌上水杯拍向老林腦門兒。
宋酒看得驚詫,沒想到說動手就動手,這一杯子砸結實鐵定得開瓢啊。本著江湖救急的原則,宋酒急忙推開老林,一把抓住了一諾的手腕,勸道:“有話好好說,別”
“你也不是好東西”一諾神鬼不認,一手被製另一巴掌帶著風聲扇了過來。
我他媽招你惹你了
宋酒急忙閃身躲開,無奈卡座狹小,騰挪不甚方便,而老林還傻傻站在原處,既不幫忙也不跑路。一時間大廳裏亂作一團,一諾氣勢洶洶要揍人,路茜兩邊拉架,黃狗蹲在舞池裏忘情犬吠,沒一會兒門口便圍了一圈人。
宋酒被撕扯了一陣也煩了,要不是得低頭求醫,早兩個耳光給她幹倒了。老林偷你東西,你跟我較什麽勁啊
好在姑娘脾氣來得快去得快,打了半天沒打著,氣哼哼的住了手,一屁股坐回了沙發。
“咱能心平氣和的談談嗎”宋酒鬆了口氣,這一趟門出的夠勁,沒碰上行屍活屍,倒是被女人撕扯了半天,說出去多丟人。
一諾氣消了些,瞟了眼宋酒,道:“沒你事,你等你醫生,他必須立馬離開。”
“一諾,到底怎麽回事啊”路茜也有點懵,平時好脾氣的姑娘怎麽突然就炸了。
“他是個變態”一諾氣壞了,苦於周圍一圈人,也沒法說的太明白。
宋酒和路茜對視一眼,彼此眼裏都有恍然大悟的神色,於是齊齊看住了一旁發傻的林道長。
老林好像已經放棄解釋了,一聲悲涼長歎,哀嚎道:“真不關我的事啊,不信問你們老大,那個獨眼龍”
“問我啥啊幹嘛呢這麽熱鬧”
一個男聲突兀響起,整個大廳瞬時安靜了下來。
“明大哥”一諾一下來了精神,蹭的蹦了起來,指著林道長告起黑狀:“那個偷偷過糧食的家夥又來了”
宋酒急忙扭頭看了過去,隻見一個戴著粉紅色眼罩的消瘦男人排眾而出,脫下外套抖了抖灰塵,丟給了身後的人,結實的上身繃著條背心,裸露在外的皮膚上疤痕交錯。男人手裏拎著酒瓶,仰頭灌了兩口,笑嗬嗬的揉了揉一諾腦袋,唯一一隻眼睛掃過尷尬而立的宋酒兩人,打了個酒嗝。
“誒,你怎麽回來了”路茜總算找到機會放下了碗,揮手驅散看熱鬧的眾人,扯下門簾擋住了八卦的目光。
大廳裏光線暗了下來,陽光透過通風窗灑落兩格方方正正的光斑。
“城牆那邊出亂子了,行屍不少,還有些陌生麵孔。”獨眼龍沒理會兩人,徑直坐進沙發,道:“小魏待會回來告訴他一聲,都別閑著了,那邊城門要是失守,行屍轉個圈全得過來。”
“高陽呢死了”路茜挑了挑眉毛,冷笑道。
“不知道,瑤瑤在那兒盯著呢,我回來帶點兒人,順便吃口飯,餓死了。”獨眼龍哈哈一笑,抓起饅頭片塞進嘴裏,這才把注意力轉向宋酒二人。
“你們哦是你啊。”獨眼龍眼裏閃過一絲異色,指著假道士笑道:“啥時候出家的”
“”老林一臉尷尬,見這廝認出了自己,總算是鬆了口氣,歎道:“你快幫我解釋解釋,她非說我偷東西”
“誒你認識啊”路茜徹底搞不清狀況了,出門瞅了眼,帶進來一個兩鬢斑白的婦女。
宋酒一眼看到那老太太身上的白大褂,欣喜之餘不免有些失望,這大夫看著年紀不小了,能幹開刀這種細活兒嗎
“認識,我不是跟你說過嘛,這小子一個人在城郊。”獨眼龍咧嘴一笑,摸出一個鐵盒子打開,點了根煙,仰脖抽幹瓶底,問道:“怎麽一個人過不下去了”
“我挺好,是他有事求你。”林道長估摸著應該不會挨揍了,很講義氣的把宋酒還有些緊張:“我做過消毒處理的。”
“嗯,後續治療呢”
“”
“別擔心,我能治。”於大夫母性十足的揉了揉宋酒腦袋,賞他一朵慈祥的微笑,道:“就是沒麻藥了,你得忍著點,你同伴也是。”
“”
商務車離開後,看戲的人群各自散開,回到了自己的崗位。
獨眼龍還坐在卡座那邊,皺眉想著什麽,手邊煙灰缸又多了幾根煙蒂。
“嗆死了。”一諾掀開門簾透了透氣,坐到他對麵,問道:“怎麽了剛才茜茜姐還想招攬他們的,你不是說缺人手嗎”
“是缺,但不能留他們。”獨眼龍吐出一串煙圈,歎道:“活屍的手越伸越長,這裏不知道還能平靜多久。”
提起活屍二字,一諾臉色也黯然了幾分,幽幽歎息道:“要不要考慮一下瑤瑤姐的建議,去找東東和小金。”
“再等等看。”獨眼龍欲言又止,終是沒能說出心裏話,掐滅煙頭起身離開了卡座:“收拾一下,今晚我去守夜。”
“嗯。”一諾不再多問,起身打掃了桌麵,忽然看到了什麽,彎下腰從卡坐下撿起一物:“咦”
“怎麽了”行至門口的獨眼龍停了一下。
一諾愣了半晌,呆呆轉過身,揚了揚手裏的相框,喃喃道:“這是哪裏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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