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閃身,她收不住身子,摔了一個嘴啃泥,妹夫大腳丫朝我踹過來,被我就勢捉住腳脖掀翻在地上。
老丈人和丈母娘還在躍躍欲試,剛被狼狽清除的堂弟兩口拐了回來,一人抱住一個:「院子被他收回去了,還我們錢!敢少一個鋼鏰這個年你們都別想過爽利!」
一時之間,攪得人仰馬翻。
我拉兒子站到一邊,裝着打電話:「靳所長,又有人在我家打架,快來把他們抓走吧!」
堂弟兩口立即停了手,卻不依不饒朝我老丈人罵:「你個老東西,害了自己的女兒,還要害女婿,不怕遭報應?」
丈母娘氣咻咻回罵:「你沒占便宜?那麼大院子才收你八萬塊錢!院子房子都歸你了,你自己守不住怪我們幹什麼!」
堂弟突地跳到我身邊:「姐夫,我是被這對老東西的花言巧語給騙了,我給你說一下我姐……」
我老丈人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打斷他:「大侄子,咱爺們的事私下說就行了,走,跟大爺回家,大爺給你拿錢……」
一行人鬧哄哄地走了。
把車上花了我一個月收入買的年貨搬到屋裡,我們爺倆開始準備吃喝。
每年,這些東西也是我買,但全都得拿到老丈人家。不但如此,我們還得負責所有人的飯食,他們坐在那裡要麼打牌,要麼嘮磕,有菜端上去就開造,根本不會等我們一家,等我們忙完只能吃他們剩下的東西。
有一次,老婆偷偷給兒子拿了只雞爪,被小姨子家的豪豪一把搶了去,舉着向他媽和我丈母娘邀功:「老姨偷東西給那個小破孩吃!」
丈母娘衝進廚房開罵:「你們就慣這個小崽子吧!」
我老婆說了一句:「媽,你們都吃的差不多了,我給孩子一個雞爪怎麼了?」
老丈人進來兜頭一巴掌:「怎麼和你媽說話的!」
這些年我們都是怎麼過來的!
妻子過世五年了。
我把她的遺照從柜子里請出來,端端正正放在正對門的桌子上,又擺上供品、點上三支香:「兒子,過來給你媽磕頭!」
她過世的頭一年,我要擺妻子的遺照,丈母娘上來就奪:「她爹他媽還活着呢,你擺這玩意兒膈應誰呢?」
我忍了,只好又把照片放回柜子。
半夜醒來,看到兒子抱着她媽的照片泣不成聲。
此後的這些年,妻子只能躲在柜子里。
現在,我要讓妻子和別的逝者一樣接受我和兒子的悼念和祭奠。
忙活到很晚才收拾利落,卻聽大門「轟」的一聲響,老丈人、丈母娘帶着小姨子兩口、小舅子兩口氣勢洶洶闖進來。
「姓程的,你給我出來,看我不把你的腿敲折!」小舅子提溜着把殺豬刀叫囂。
老丈人、「一擔挑」手裡拿着家什開始在院子裡瘋狂打砸,水缸、車棚、鴨架……我那輛七手麵包的玻璃、車燈也全被干碎。
看我不出來,幾個人越發鬧的厲害。
兒子緊張地望着外面問我:「爸爸,怎麼辦?」
「兒子別怕!」我一邊安慰一邊撥打電話:「靳所長,我是……」
警車呼嘯而至,把這一家人堵了個正着,我給民警看手機上錄的視頻。
靳所長面無表情地環視他們:「破壞他人財物,情節惡劣,走吧,看守所里過年!」
老丈人他們完全沒想到我會是這種操作。
「同志,我們是一家人,就是鬧……鬧點家務事!姐夫,你說句話啊!」小舅子被上了銬。
我看一眼滿院狼籍和破爛不堪的車:「有這樣鬧家務的嗎?」
老丈人還在嘴硬:「姓程的,你算什麼東西,信不信我早晚弄死你!!」
靳所長揮手:「帶走帶走,小黑屋、涼窩頭啃兩天,我倒看你還要不要弄死人!」
雪亮的「銀手鐲」一人一副,民警推着他們上了警車。
看動了真格的,小舅子的老婆先軟了:「姐夫姐夫,你家小侄子還在家裡睡着呢……求求你,別讓他們把我帶走啊!」
靳所長沖我遞眼色,我才不情願地說:「你們砸了我家這麼多東西……」
「賠,我們賠!」所有人都沒敢再犟。
鬧了半天,院子裡圍滿了看熱鬧的街坊鄰居,因為老丈人、丈母娘在村里不但「強量」,還不講理,人緣很差,大家圍着指指點點:
「什麼人啊,這是親閨女的家啊,就是不為死去的閨女,也得念着小外孫啊,怎麼能下得了手!」
「咋下不了手?閨女在世的時候不也是這個樣子!」
「兔子急了還咬人呢,老實女婿這回是真急了!」
「就是。」
……
村長叔被靳所長叫了過來。
村長叔是個好人,奈何我們兩口子以前自己慫得立不起來,他乾急沒辦法。
現在看我硬氣,眼睛裡都是溫和讚賞。
賠了我的損失,又被靳所長一頓訓誡,老丈人兩口帶着一眾人低着頭穿過人群走了。
4.
大年初一,該走的流程還是要走的。
我和兒子帶了年禮,去丈母娘家拜年。
一眾人看我的眼神不善,卻都沒說什麼。
不管怎麼說,兒子也是他們家的血脈,面子上能過得去,我也不願弄得太僵。
因為我和「一擔挑」是外客,需要給老婆本家叔伯挨門挨戶拜年,小姨子招呼兒子:「程成,你別跟着爸爸了,在家和兩個表弟玩兒吧。」
老丈人「五服」之內本家兄弟十多家,一圈轉下來,已是該吃午飯了,剛走到老丈人家門口,就聽到兒子悽厲的哭聲傳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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