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快步進去,眼前的情景讓我血脈賁張:程成被小姨子家的豪豪和小舅子的兒子合力壓在身下,一個按着他的頭使勁往泥地上撞,另一個騎在他的背上舉着拳頭猛打。
這兩個孩子也就比兒子小一歲,因為營養過剩,比我兒子還強壯。
再看家裡大小三個女人,坐在一邊磕着瓜子、喝着茶。
丈母娘還在給兩個小的加油:「朝死里打,今天中午給你們加雞腿!」
小姨子覷着眼:「豪豪,往他嘴裡塞土,別讓他再嚎!」
小姨子家的豪豪抓了把帶雪的泥水就往兒子臉上捂。
我一個箭步上去,一手一個,提起兩個小崽子扔到一邊。
兒子看我回來,立即止了哭:「姥姥、小姨、妗子攛掇他們兩個合夥欺負我!」
老丈人順手把大門插上,沖「一擔挑」和小舅子遞了個眼色。
兩個人立刻變臉,朝我衝過來。
我挾起兒子,快步退進廚房,伸手把小孩手臂粗的擀麵杖抄在手裡。
小舅子隨後而至,大腳丫蹬在我背上,但不等他抽腳,我手裡的擀麵杖狠狠抽在他的腳踝上。
「媽呀,我的腳脖子啊!」小舅子癱在地上抱着腿大叫。
看我瞪着血紅的雙眼衝出來,「一擔挑」怯了:「姐夫、姐夫,你這是幹啥啊?」
老丈人驚駭地瞅小舅子,看我敢真下手,也失了精神:「你……你想幹什麼?」
我拉兒子出來:「咱們走!」
又轉頭對所有人:「我勸你們都別再惹我!」
這次沒有驚動靳所。
回到我們自己的家,兒子委屈地說:「爸爸,咱們回城吧,我不想在這兒待了?」
「兒子不要怕,有爸爸在,絕對不會再讓你受委屈!咱先不走,還有一些東西爸爸得拿回來!」
5.
老婆堂弟兩口子來了,還給兒子帶了自家炸的果子。
兩個人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姐夫,你們家那五畝地以後能不能還讓我們種?」
這也是我要解決的事情之一。
我們家三口人,每人一畝七分責任田,但自打老婆過世,老丈人就做主把土地轉包給了老婆堂弟,收多少錢我不知道,反正我一分錢也沒見過。
這次,我要把這件事做個了斷。
「給你種可以,但地租怎麼說?」
「姐夫放心,以前我大爺給我們一畝要800,咱還按老價格怎麼樣?地租我給你,就是……就是……」
「就是什麼?」我問。
「就是你得和我簽個轉包協議,不能再讓我大爺給我要二茬?」
「這個沒問題,我讓村長叔做中人!」
以前,借我個膽子我也不敢在老丈人面前說半個不字。
但現在,是我的,誰也別想拿走。
過了破五,村長叔在大喇叭里喊各家戶主去村部開會。
村部會議室的人滿滿當當,看我進來,老丈人斜着眼問:「你來幹什麼?」
「我是我家戶主,怎麼就不能來了!」
看我一改往日作派,不少人在下面悄悄對視,表示自己的訝異。
「你一個『倒插門』懂什麼,這次開會是說土地的事,我來處理就行了。」
「不用麻煩您老了,我自己的事情自己辦!」
我不軟不硬拒絕。
村長叔看到我,招着手說:「小程,快坐下,你不是要把地包給你堂弟?等會還得你在轉包合同上簽字呢!」
我不再理會眼睛瞪得牛蛋一樣的老丈人。
叫到我的名字,我轉示意老婆堂弟一起上去,他得意地看我丈人,顛顛地隨我起身。
「不行,這五年多都是我替你打理的,這次憑什麼你簽字?」老丈人站起來嚷。
「你替我打理的?這五年你給過我一分錢嗎?」我毫不客氣地懟回去。
「什麼?一分錢都沒給人家!」
「這不是擺明坑女婿嗎?」
「不是人!」
……
眾人的嚶嚶嗡嗡中,我和老婆的堂弟各自在合同上簽字,村長代表村委會簽字、蓋章,在所有人的見證下,老婆堂弟把一沓鈔票遞給村長叔:「五年租金,你老替我姐夫數一下!」
我瞥到老丈人的眼裡幾乎要冒出火。
這個家以後我也不準備再回來了。
趁着各家各戶主事人都在,我從村長叔手裡拿過話筒:「各位叔伯、哥哥弟弟,我老婆走了五年,從今年以後,我準備帶妻子的骨灰到省城,這麼說吧,這個家我們以後不會再回來了。我這個院子、房子空着也是空着,誰家要是想要,咱們可以商量一個價格!」
這些年,宅基地的價格越來越高,三分地的小院就能賣到30000塊錢,我這方院子足有一畝,地面上還有三間正房,怎麼着也值十三四萬。
「你們不回來我可以幫你照應着啊,為什麼要賣掉?」老丈人又繃不住了。
你八萬塊錢就給我賣了,一分錢我也沒見着,要你照看還不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啊。
村里不少人家都有宅基地的需求。
許大伯的兒子要結婚,正愁沒地方蓋新房,當即舉手:「小程,你是個老實孩子,你開個價,大伯絕不還價,你這處宅子我要了!」
「不行!」老丈人騰地站起來,「我還有個孫子要用宅基地呢,我們是一家人,那能輪着外人要!」
「大伯,你準備出多少錢啊?」老婆的堂弟故意拿着土地轉包合同顯擺,生怕我不好意思說錢的事,站出來替我擋橫。
「我……我們是一家人,多少錢我們私下裡說。」老丈人沒好氣地回應。
「這是準備白嫖吧?」
「這老頭一點情份都不念啊!」
……
議論聲此起彼伏,把老丈人逼得不得不咬着牙表態:「我出50000!」
哄的一聲,大家都叫了出來,這跟白菜價差不多。
「我出60000!」許伯舉手競價。
「我出65000!」
「我出70000!」
……
叫價的越來越多。
老丈人鐵青着臉死死盯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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