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隻可惜,那是詩歌,而這裏是現實。
史玉樹被那一聲脆響驚動,慌忙回首,常年在風口浪尖度日,已經讓他養成了隨身攜帶槍支的習慣。所以在轉頭的同時,他把手伸進口袋。
然而回首處的一句話,卻讓他的動作僵在中途。
“不要忙著拔槍,不然先掉腦袋的一定是你。”
居風從闌珊處平靜地走到輝煌裏,史玉樹注視著他,戒備著一切可能會對自己造成傷害的動作。其實他心裏已經凉了一半,因為他惜命的很,在這個院子裏,散布了無數的保鏢。
可是這個男人依然雲淡風輕地走進了自己的房間。
所以,史玉樹不得不相信他所的話。
居風走到史玉樹的對麵,緩緩而坐,而後者的腦袋也隨著居風的身影移動,直到居風坐下,四目相對。
自從回頭開始,史玉樹就在腦海裏千百遍的翻閱可能來到這裏的人。是管博超派人來暗殺自己?是同心會的其餘幾個扛把子?還是前些強搶了一個臭婊子,沒探清楚她家的底細?
史玉樹不斷地回想,也不斷地否定,到最後隻剩下了一個方向。
史玉樹不敢相信自己的想法,但是眼前似乎隻有這一種可能。
所以,他望向男子的眼神,有最開始的戒備恐懼,一瞬間變得震愕無比!
“你猜到我是誰了?”居風注意到史玉樹的表情變化,微笑道。
“如果真的是風少,那我史某真就認命了。”
在同心會對居風的調查裏,記載著這樣的一段話——其人武藝高超,身法詭測,單兵作戰能力極強,擅長暗殺。為人重義氣夠膽識,是龍不是蟲,非是池中物。
最後那兩句,是和居風隻有一麵之緣的管博強當初親自評價的,史玉樹對管博強由衷欽佩,所以他很相信曾經的老大看人的眼光。
所以,他的認命,是發自肺腑。
居風察覺到史玉樹的神態眼神,心中不禁好笑,看來同心會現在已經把自己當作了殺人不眨眼的惡魔,真是沒有理。
“看來史兄也認為…是我刺殺的管會長。”
史玉樹本來已經心灰意冷,這時候聽見居風的話,陡然又起了精神。
是啊,本來在自己心中,管哥的死事有蹊蹺,怎麽居風一出現,就讓自己坐實了他是凶手的想法。
史玉樹沉靜了一下心神,才深沉道:“管大哥先前和你在杭城有過一麵之緣,可惜當時我不在場。後來他和我提起過風少,對你多有讚譽。可是風少現在若自己不是殺人凶手,隻怕我也不會輕信,如果是想挑撥離間,史某奉勸風少打消了這個想法。”
史玉樹義正言辭地表明了自己的忠藎,居風很欽佩,很欣賞,但是這並不能影響風少此行的目的。
居風斂起嬉容,正色道:“在史兄看來,新任的同心會會長,和你是同心同德嗎?據我所知,史兄的據點裏,好像有一些欽差大臣在頤指氣使,擺明了你們的那位皇上,對你這位封疆大吏並不放心。這還需要我煞費苦心的去挑撥離間嗎?”
居風字字誅心,直戳到了史玉樹的心坎裏。老會長在的時候,同心會就是鐵板一塊,現今新會長繼位,本來就人心惶惶,他卻還給這張緊繃的弦拉伸了兩個度,不斷地給這些元老施加壓力,狼子野心昭然若揭。洵如居風所言,根本不需要外人挑起事端,隻怕用不了幾,同心會就會分崩離析。
作為親曆一代朝堂辛苦崛起的老人,史玉樹每每想起這些,便會不禁傷感,懷念起當初赤手闖下的風華歲月。
居風進了這間屋子之後,做得最多的一件事就是觀察,觀察史玉樹的表情眼神甚至渾身流露的氣質變化,因為這些變化無不表明了史玉樹內心的想法,而居風想要談判成功,首要的事情就是洞悉對手內心。
居風知道,史玉樹這堆篝火本來就有了複燃的意思,那麽現在看來,自己需要做的,就是在火堆上麵,再添加些許薪柴。
居風的聲音變得陰柔起來,他循循道:“老會長死後,既得利益最多的是誰,史兄不會不清楚。我颶風如果殺人的話,怎麽也不會把禍水引到自己的頭上,至少得嫁禍栽贓一下。況且,貴幫助我們對抗歸一盟,我歡迎還來不及,如何會自找麻煩。史兄,這些道理三歲孩子都能夠輕鬆理解,你又何必自欺欺人!”
“而且,我可是聽,”居風頓了片刻,見史玉樹眼神裏多出了一絲好奇,才繼續深入道:“你的幾個老朋友最近可是動作不,不斷地招兵買馬,他們又不在前線,反而是在大後方,難不成是見史兄有了難處,打算千裏馳援?!”
居風尾音特意拉的很長,還拐了好幾道彎,乍聽上去好像真是懷疑,可是一仔細琢磨,便不是那個味道。
兵法有雲,虛虛實實,實實虛虛,虛實結合,方能克敵。居風“而且”後麵的話是真是假,鬼才知道。但是此情此景,卻容不得史玉樹不信。
一語驚人,史玉樹突地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望著居風清秀的麵龐,良久不語。
是啊,自己隻顧著防備管博超,卻忽略了當年一起闖下的那群老夥計,大哥在的時候還能顧一些當年的情誼。現在管博超繼位,連最後的一絲顧念之情都消失殆盡,蠢蠢欲動的人必然不在少數。
“風少,既然你今肯屈尊光臨寒舍,那我也不跟你打哈哈,管大哥的死,同心會內部早就有所懷疑,但是一朝子一朝臣,沒有人願意為了死去的老大哥,得罪現在的皇太歲,就連我這個他曾經最親近的兄弟,也不得不為自己的老婆孩子著想。人死如燈滅的就是這個理。現在你找到我……”
史玉樹頓了一下,暗自在心中下定決心,斬釘截鐵道:“史某也願意同風少繼續管大哥和貴幫的情誼。隻是現今我這邊的耳目眾多,不知道風少有什麽樣的打算。”
史玉樹不是迂腐之人,誠如他所,管博強已經鴻飛冥冥,有幾個忠肝義膽的老朋友願意去翻舊賬。況且管博超是管博強的弟弟,若是人家手足相殘,到底是個人的家務事,身為外人,如何能斷理得清楚。
隻是可惜了管博強一代人傑,就以這樣草率的方式告別了他曾經擁有的這片山河。
居風見史玉樹問自己有什麽打算,知道這是他在試探自己,若是自己給了一個敷衍的法,隻怕今日之行還會功虧一簣。
好在來此之前,居風和薛已經商議出一個不錯的辦法,現在用來回答史玉樹,再適合不過。
居風不喜歡仰視別人,所以他也站起身,緩緩道:“我是帶著誠意而來,自然不會讓史兄失望。同心會動亂到底是你們內部的事情,我們是外人,不能插手,不然會被別有用心的人成是居心叵測。我能幫助史兄的,就是配合史兄演一出戲,把你身邊的這些耳目翦除。史兄隻要佯裝損失慘重,率軍退回黃河邊界就可以。到時候你解決你的內部紛爭,我處理我的外部矛盾,我們井水不犯河水,到時候誰若有難,還可以再行合作幫忙。”
當下,居風把和薛商議好的打算和史玉樹娓娓道來,後者聽得也是格外認真。等到居風離開別墅的時候,史玉樹的心胸連日來,總算是有通暢的一了。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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