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第二天,我正大光明地搬到了秋姐那裡(她讓我這樣叫的)。
凡是有唱戲的地方我都陪她去,我在電動車駕駛座旁放了根三尺來長的鋼管,趁手的很。
每天睡覺前,秋姐總是在電爐子上開了水,倒進盆里端到我跟前,給我燙腳。
上了床,我想怎麼着就怎麼着,她都由着我、配合着我。
我當着她的面把她床頭櫃裡的小家電扔了:「我不比它強!」她羞羞笑一笑,沒說什麼。
我們睡在一起,不做功課的時候摟着說話,她說她想生個孩子,還問我家裡兩個孩子淘不淘氣?有時候也聊他的男人和我家的秀梅,我們不是夫妻、不算情人,褪去了彼此的陌生和試探,她還比着老公聊我的長和我的強,給我很大的動力。
快過年了,我在秋姐這裡也住了快兩個月。
我覺得我和秋姐與老歪和那個女人不一樣,我們是有感情的。
結算了工錢,我給秋嫂拿了1000塊錢,還給她買了件羽絨服。
錢和衣服她收了,但轉頭給我買了套極好的品牌西裝:「你年輕,身材好,這個版型適合你。」
我們一起到車站,各自買票上車,我東她西。
我回家,秀梅並沒有有我想象的那樣開心。
爹娘好像想和我說什麼,但最終欲言又止。
娘說:「要不過了年就別出去了,在附近找個活干着也行,能顧家。」
8.
轉過年,我拖着一直沒有回江城。
工長打電話:「小林啊,塔吊這活也不是誰都能幹的,一個月再給你加2000塊錢,等我找到新人你再走行不?」
還把我表叔給搬了出來。
聽說我回來了,秋姐到工地上找我:「小林啊,你寄存在我屋的行李啥時候去拿?」
秋姐還是喜歡聽戲,但現在都是他老公陪着。
秋嫂的老公叫老李,個子不高,還瘦,臉上泛着不健康的蒼白,還是個聾啞人。
我實在是不明白秋姐怎麼會找這樣一個人過一輩子。
和他公一起來的還有他的表哥大奎,大奎哥高個、身體孔武有力。
老李在施工區域幫着從我的塔吊掛鈎上卸東西。
大奎哥成了我的學徒,每天陪着我上上下下,跟我學習操作吊機。
偶爾,秋嫂他們也在他們的小屋裡請我吃飯喝酒。
秋姐說大奎哥上過高中,不管是悟性還是動手能力,都不錯的。
她讓着我和大奎多吃,卻總是對老李不管不顧,眼裡有時還閃着嫌憎。
嫩柳吐出新綠的時候,大奎哥學習的挺好。
工長找我談話:「小林啊,要是大奎差不多了,你就讓他上上手!你在旁邊盯着點。」
這天,我們需要往樓頂上吊四五噸重的水泥陽台板。
我一邊指揮着大奎垂下吊鈎,一邊用對講和下面的指揮溝通。
吊鈎上升,四五噸重的陽台板緩緩升起,大奎操作的很小心,也很穩。
吊臂擺上施工的樓頂,我暗暗鬆了一口氣。
可就在吊臂下移的時候,一個矮小的身影突然竄到了吊鈎下方,試圖去取一個什麼東西!這是「八嚴禁」行為之一,我正要和現場指揮命令喝止。
大奎突然喊了一聲:「不好,溜車了!」
然後就眼瞅着陽台板帶着吊鈎直直砸了下去!
9.
根本沒有什麼「啊」的一聲慘叫。
我的視線里,陽台板直接把那個人「罩」在了下邊。
肉眼可見的紅色汁液四散飛濺。
我手腳冰涼地往事故現場奔,也顧不上傻了一樣的大奎。
陽台板被移開,除了四濺的血肉,我還看到了肉爛如泥、筋斷骨折!
工友說被砸的是老李。
秋嫂被叫過來了,看着面前的血肉一片,她渾身一軟癱倒在地,大張着嘴卻發不出聲音。
大奎也下來了。
就傻傻站在那裡。
工地上出事故很正常,但出了人命,還是引起了相關方面的注意。
江城市安監局的人來了。
我和大奎也被公安部門控制。
10.
一個月後,我和大奎恢復了自由。
工長開車去看守所接我們兩個,「安監、技監的聯合調查結果出來了,是塔吊的剎車突然出了問題,跟你們兩個沒什麼直接關係!」
又說:「小林不是要辭職嘛,正好,老家也快收麥子了……你的活兒就讓大奎接手吧。」
我多問了一句:「秋嫂那邊?」
工長說:「項目上賠了他200000塊錢,她回家辦理完後事,已經回來了。」
我要回安南老家了。
秋嫂和大奎在她的房間裡安排了一桌給我餞行。
回到安南縣城已經是晚上七點,坐上發我們老固鄉的最後一趟班線車,七十里鄉道走了快一個小時,又步行七里地到了村里。
看下手機,都晚上十點了。
想着父母休息了,也沒有回老宅,直接回了村北我們的小家。
掏鑰匙悄無聲地開了大門。
我要給秀梅一個驚喜。
——老李的事故、加上和大奎被控制這一個月,讓我感悟到很多:什麼錢多錢少,只要家裡沒病沒災,比什麼都好啊!
我輕輕地敲門。
屋裡沒有開燈,卻有悉悉索索的聲音。
接着,門無聲地開了。
借着不明亮的月光,我看到的是秀梅白花華的光身子,聞到的是她身上熟悉的香味。
「今天怎麼來這麼晚啊?」她發嗲。
我沒太明白是什麼意思,看到他的光身子我腦子有點短路。
我也沒吭聲,抱着她就扔到了床上,身上的衣服在我們兩個人的共同努力下,很快脫了個乾乾淨淨。
秀梅發出舒爽而悠長的一聲吟叫:「啊——」
風停雨歇,我昏昏欲睡,秀梅卻來了精神:「知道你今天來,我把女兒送到了姥姥家,兒子送到了奶奶家。」
我睜不開眼睛,含糊地應和着:「你怎麼知道我今天要回來了?」
她在我身上撫一把:「死鬼,咱們不是說好的,每星期五一次嗎?」
我瞬間清醒。
我「忽」地起身,「啪」地按亮了床頭燈。
秀梅蒙着頭髮嗔:「你發什麼神經啊!」
我掀開她頭上的被子,拉開她捂着臉的雙手,她被迫睜開眼,當看清面前的我時,見了鬼一樣叫了起來:「啊——!」
11.
我和秀梅辦了離婚手續,她婚內出軌,被我淨身攆出了家門。
我和父母講了秋姐的事情,我告訴爹娘說:我要娶她!
老娘和老爹商量了半晌說:「只要你覺得行,她能對咱家兩個娃兒好,娘沒意見。」
爹說:「咱就圖個正經人家吧。」
先坐班線車去安南,又坐長途車去江城,我迫切地想見到秋姐,當着所有人說:「姐,我娶你!」
一路奔波,到江城已是下午兩點多,大家都上工了。
秋姐很慵懶地開了門,看到敲門的是我,竟然一時怔住。
我說:「姐,我要娶你!」
她直愣愣地看着我,丟了魂一樣。
12.
回過神兒的秋姐拉我進了屋:「累了吧,你先休息會兒,姐出去一下,很快就會回來!」
秋姐出去了,我適意地躺在她的床上,忘情地聞着枕頭上、床單上她的氣息。
看到床頭櫃,我惡作劇地想看看這段時間,秋姐有沒有再使用女式小家電。
最上邊抽屜里有包開了封的塔山和一個打火機。
秋姐居然學會抽煙了。
第二個抽屜,放着兩張身份證,一張是秋姐的,另一張卻是大奎哥的,再往下,是一摞戶口本什麼的證件。
門外傳來腳步聲,我把東西放回去關上抽屜。
秋姐帶着大奎進來。
大奎上來拉上我的手:「小林兄弟,怎麼是你啊?你手把手教會了我開塔吊,今天晚上我安排,一定得讓我這個徒弟儘儘心意!」
我笑着連聲說:「大奎哥,不用客氣!」
秋姐連羞帶怯:「表哥,一會兒我去附近賓館給小林開個房間……」
大奎從抽屜里拿煙讓着:「老弟,今天晚上一醉方休!」
兩個人整了很多菜,還上了藍色經典。
酒足飯飽,秋姐挽着我去賓館開好的房間。
秋姐絮叨着對我的思念。
秋姐朝我拋個媚眼:「你先洗?還是我先洗?要不咱們一塊兒洗?」
我推她進去:「你先洗,我醒醒酒,給家裡打個電話。」
秋姐當着我的面脫衣服進了衛生間,我拿出電話撥號。
秋姐從衛生間出來了,出水芙蓉一般,渾身充滿媚惑,催我洗澡:「你快點啊……」
有人敲門。
秋姐穿了浴袍去開門。
幾位警察進來:「誰報的警?」
我舉手:「我!」
13.
秋姐床頭櫃的抽屜里,她和大奎身份證上的住址一模一樣,還有兩本結婚證,秋姐和大奎偎依着,笑的很甜,發證日期顯示兩個人是結婚十年之久的夫妻。
另外幾個小本本是職業資格證。
姓名、照片都是大奎,其中一本是《塔吊特種作業資格證》,發證時間也是十多年前了。
——老李是誰?
——老李怎麼死的?
回到安南,我心驚肉跳地看了王寶強的演員處女作《盲井》。
不知不覺中,後背上冷汗涔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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