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神色平靜地吩咐護士給這個叫柳顏的女人注射了一定劑量的安定,隨後便轉身,邁着沉穩的步伐回到了值班室。
我微微皺眉,心中暗暗承認,自己開始對這個漂亮的病人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這興趣不僅僅源於她那出眾的美貌,更重要的是,我對她究竟為何會成為極度危險的病人充滿了好奇,那好奇心如同貓爪一般,不停地在我心頭撓動。
給柳顏注射了相當劑量的安定後,她漸漸平靜地睡去了。
我緩緩坐在值班室里,眼神呆滯地對着那閃動跳躍的電腦屏幕,卻提不起絲毫精神。
我抬起頭,揉了揉太陽穴,招手叫住一位路過的送柳顏來的護工,輕聲問道:「她是怎麼送來的?」
護工停下腳步,臉上帶着一絲驚惶,繪聲繪色地對我說:「她呀?她可是最危險的犯人!是法院剛剛送來的。你知道嗎?她竟然親手殺死了她情人的另一個情人,還把屍體藏在她的床下整整三個月。要不是鄰居聞到了臭味,還說不定要放多久呢。而且,她還把那個女人的大部分屍體煮來吃了,當警察撬開她家大門時,高壓鍋里還煮着一隻手臂呢,砍成一截一截的。可惜的是,那個被她殺死的女人的頭一直找不到,說不定被她吃掉了。唉,她呀,看上去美麗動人,卻真的是心如蛇蠍!」
我聽着他的描述,臉色瞬間變得煞白,背上的寒毛一根根都豎立了起來,身體也不自覺地微微顫抖,真有點毛骨悚然的感覺。
我下意識地咽了咽口水,心中暗自慶幸:還好我還沒女朋友呢。
因為她有長期的精神分裂,不需要負法律方面的責任,所以被送到了我們蒲公英醫院,成為了我長期照顧的對象。
我微微點頭,心中想着:這樣也好,在精神病院這個混沌的地方偶爾能看到一個漂亮的女病人,雖然她是個危險的病人,但無疑也是一道靚麗的風景線,能調劑調劑我這單調的眼球。
時間如同指尖的流沙,一天天悄然過去,一轉眼,一個月就這麼過去了。
天氣漸漸轉涼,絲絲涼意開始在空氣中瀰漫。當我在醫院的空地上看到第一片落下的梧桐樹葉時,才驚覺原來秋天已經到了。
我微微抬起頭,望着那片落葉緩緩飄落,眼神中閃過一絲惆悵。
在藥物的治療下,柳顏的病情有了一些好轉。
我每天下午都會推着綁着她的輪椅,步伐緩慢而平穩地在空地里曬曬太陽。
每次,她總是靜靜地坐在輪椅上,什麼話都不會說,只是眼神空洞地看着自己手掌上那一條條的紋路,思緒像是迷失在空曠的荒野里,四處亂竄。
我則在一旁,搜腸刮肚地尋找着話題,試圖打破這沉默,可她卻老是把我當作透明的空氣一般,任我一個人在那裡表演單口相聲,我無奈地撇撇嘴,心中卻並未放棄。
發工資的那天,我坐在值班室里,手裡拿着那寫着可憐數字、不堪入目的工資條,心中卻想着要給柳顏送件禮物。
我偷偷看了她的檔案,再過幾天就是她的生日了,我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期待的笑容,想給她一個驚喜,儘管在她的眼中似乎並沒有我的存在。
又是一個深夜,輪到我值班。我坐在值班室里,眼神無精打采地望着電腦,卻沒有一絲玩電腦的心情。
自從柳顏到來後,我漸漸和網絡上的朋友失去了聯繫,我無奈地嘆了口氣,心中明白,我再也找不到網絡聊天的那種慰藉了。
我隨手翻開了一本書,是一本關於治療精神分裂的醫書。
我挺直了腰杆,眼神專注,我是個敬業的醫生,我真的想治好柳顏的病。
當然,在我的私心裡,同樣地存在着想要親近她的想法,我輕輕撫摸着書頁,若有所思。
不知道看了多久,也許兩個小時,也許五個小時。我的眼睛開始發酸,視線也變得模糊起來。我緩緩合上了書,閉上了眼,雙手輕輕抬起,自己做起了眼保健操,手指在眼眶周圍緩緩按摩着,試圖緩解眼部的疲勞。
突然,一個幽幽的聲音在我的耳邊響起,是一個女人的聲音:「現在幾點了?」
那聲音如同從黑暗的深淵傳來,冰冷而空靈。
我猛地抬起頭,在值班室發藥的小窗口外,站着一個女人。
因為是逆光的原因,我只能看到一個模糊的身影,看不清她的臉,只覺得她的身形輪廓很熟悉。
我身體微微一僵,條件反射地拿起手機,看了看上面的時間:「四點半。」 我的聲音微微顫抖,帶着一絲緊張。
那個女人 「哦」 了一聲,就緩緩轉過了身。她的動作緩慢而僵硬,像是被操控的木偶。
她慢慢地向電梯的綠色的門踱去,一頭的長髮披在她的背上,在穿堂風的作用下微微飄動着,如同黑色的綢緞在風中舞動。
她的膝關節好像沒有動彈,似乎是在漂浮一般,那姿態詭異至極。
我不由得打了個寒戰,渾身哆嗦了一下,牙齒也不自覺地輕輕叩響。
我猛然反應了過來,我這是在精神病醫院的特護病區里,這裡是全封閉的,絕對不會有外人進來的。
她是誰?我的心中充滿了疑惑與恐懼,心跳陡然加快。
我連忙站起身來,不顧一切地衝出了值班室。我看到這個女人四肢肆無忌憚地張開,站在電梯的綠色大門前,雙手緊緊貼在了電梯冰冷的門上,那姿勢像是在擁抱什麼未知的黑暗。
我深吸一口氣,鼓起勇氣跑到她的身後,伸出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當我的手拍到她肩膀時,我聽到從她的嘴裡傳來輕微的鼾聲。
她的身體劇烈地顫抖着,像是被什麼可怕的東西驚醒,緩緩轉過了身。
我看到了她的臉。呵!她是柳顏!
她的眼睛半閉着,面對着我,鼻孔里慢慢噴出一絲絲氣息,那氣息輕輕拂過我的臉頰。
她的臉和我的臉之間最多只有兩公分的距離,我真切地感受到她溫暖的呼吸,那呼吸帶着一絲淡淡的香甜,卻又讓我心中充滿了不安。
她的眼睛突然睜開了,一股寒冷的感覺向我撲面而來,如同凜冽的寒風穿透我的身體。柳顏渾身搖晃起來,像是風中的殘燭,隨時都會熄滅。
突然之間,她像是失去了支撐,跌倒在了我的面前,她暈倒了。
我在這一刻醒悟了,她這是在夢遊!我心中一陣懊惱,自己怎麼如此遲鈍。
夢遊在我們這所醫院裡是再常見不過的事了,可我今天這是怎麼了?腦子裡渾渾噩噩的。
我深知夢遊的病人是絕對不可以被叫醒的,這樣會加重她的病情。我連忙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抱起了柳顏,她的身體輕盈而柔軟,我緊緊地抱着她,快步送回了她的房間。
我用肩膀輕輕推開她的病房木門,動作輕柔,生怕驚擾到她。把她平放在了她的床上,她的屋裡沒有開燈,透過鐵製欄柵,月光像紗一樣鋪在了她的身上,給她增添了一抹神秘的美感。
柳顏的胸口不停地有節奏地起伏着,臉上略微泛着一點潮紅,像是盛開在月光下的花朵。我就這麼靜靜地看着她,竟有點不自覺地痴了,眼神中滿是溫柔與憐惜。
我使勁吞了一口唾沫,像是要把心中那股蠢蠢欲動的欲望咽下,竭力壓抑住了自己的情感,緩緩退出了她的房間,仔細地合上了她的門,那關門的聲音在寂靜的走廊里迴蕩,像是我心中那壓抑的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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