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上很悶熱,我又像往常一樣。
我關掉電燈,借着窗外透進來的霓虹燈光架設望遠鏡。
一切準備就緒,我右眼貼近望遠鏡的瞳孔,左手調整焦點,影像漸漸清晰,映入眼帘的,卻是一幅令我全身血脈賁張的畫面:身穿睡衣的女子躺臥在地上,肚腹赫然插着一柄利刀,傷口周圍一片血紅!
我瘋狂地亂抓頭皮,這一切都不像是真實的,我開始懷疑自己的眼睛出了毛病,於是,又再提着心吊着膽貼近望遠鏡的鏡頭。
我的心一下子冷了下去,沒有看錯,她躺在那兒!!
我習慣性地拉上窗簾、打開電燈,整個人像是失去了支撐一般,踉蹌着支持不住跌倒在床上,突如其來的衝擊實在叫我吃不消。
我不由得雙手掩住面,十指深深陷入臉頰,拼命地左右搖頭,試圖要自己趕快冷靜下來。
在逐漸冷靜下來的那一刻,一股酸溜溜的感覺如潮水般湧上心頭,我難過起來,內心深處清楚地意識到,自己真的喜歡上她了!
她是自殺?還是被殺?
哥哥任職私家偵探,也許幫得上忙。
現在最重要的是報警。
我不假思索地快步走出起居室,腳步略顯慌亂地拿起電話報案,媽媽被我那蒼白而慌張的神色嚇呆了。
我在通話之中努力讓自己的聲音保持平穩,簡明扼要地說明一切,同時報上姓名和地址等資料,手指不自覺地在電話線上來回纏繞。
然後我雙腿一軟,跌坐在沙發上,雙手緊緊地抱着頭,指關節因為用力而微微泛白,神經繃得緊緊的,身體也微微顫抖着。
父親和兄長尚未回家,只有我跟媽媽兩人,媽媽聽見我在電話里的對話,着實被嚇了一大跳。
她比我更慌,在原地不停地踱步,雙手也不安地搓着衣角。
這時電話鈴聲響起,我像是被電擊了一般,條件反射地伸手接起電話,將聽筒緊緊貼在耳際。
耳際響起一個普通男人的聲音:「你是王愛國嗎?」
我回答:「是。」
男人:「這裡是警察局,剛才是你報警的嗎?」
我回答:「是…… 是。」
警察:「現在是九點三十分對吧?」
我急忙抬頭看了看鐘,眼睛快速聚焦後回道:「對。」
警察:「那你可以在九點五十分之前來到 XX 警署嗎?」
我微微皺眉,想了想,回道:「應該可以。」
警察:「那好,你知道地址的吧?」
我連忙回道:「知…… 知道。」
一掛線,我匆匆忙忙地跑回房間更衣,手忙腳亂地穿上衣服後出門,在樓下心急如焚地乘專線小巴,一路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車窗外,不久即抵達 XX 警署。
時間剛好是九點五十分。
我走向當值的警員,微微喘着氣,向他說明來意,他面無表情地做了個簡單的筆錄,然後隨手一指,叫我到長椅坐着等。
我還是頭一趟走進警察局來,感覺渾身不自在,印象中這是個惹了麻煩才會來的地方,但現在的我,眼前真的出現了一個莫大的煩惱 —— 我該如何說明發現命案的經過呢?
偷看別人的事實在難以啟齒,說不定會被控以偷窺罪名!
我忐忑不安地坐在長椅上,雙手不停地搓着膝蓋。
等了大約半個小時,可我感覺卻有一個小時那麼久,我緩緩站起身,猶豫了一下後走向剛才的那位警員,臉上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和顏悅色地問他還要等多久,他說負責的探員們都出勤了。
話音剛落,大門的方向傳來急速的腳步聲,由遠而近,我下意識地回頭一看,但見四男一女踏着穩健的步伐走向這兒,走在前面的那男的有一副魁梧的身材,走起路來虎虎生風,帶有一種懾人的架勢,他沉默不語,目光深邃,似乎正沉浸于思考之中。
走近我,他與我的距離只剩下數尺,然而他的表情跟動作絲毫未有任何的改變。
我愣愣地站在原地,一時間心跳急劇加速,劇烈得好像快要撐破胸口,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
他與我擦身而過,動作仍保持着協調性,不知為何,我的感覺卻是那麼地安穩。
也許這正是人民公僕應有的氣魄,悸動的我漸漸安下心來。
「劉隊長,有人找你。」 剛才的警員高呼,然後向我介紹道,「這位是重案組的劉有名隊長。」
劉隊長回過來,目光如炬,向我投來探詢的目光,問道:「什麼事?」
我微微挺直身子,向他有點像報告似的說:「是我報的警,我看到一名女子中刀死亡。」
「咦,就是你報的警?你怎麼來了?」
「怎麼會來?你們打電話叫我來的啊!」
「什麼話,我們還沒這麼做,不過,既然來了就隨我來吧。」
說罷,劉隊長轉身就走,腳步堅定有力,我和其他人趕緊跟在他後面。可是走了兩三步,他倏地停下腳步、頭俯下去,好像突然間發現了什麼事情一樣,眼睛緊緊盯着地面。
過了大約五六秒的時間,他重新抬頭,繼續大步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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