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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書 Inktalez
臨走前，我對爸爸說：「爸，你聽說過一句話嗎？
舉頭三尺有神明，報應不爽，時候未到。時候到了，一切全報！」
我爸不以為然：「我才不怕呢。」
我笑了笑：「那就好。」
我剛走到醫院門口，就聽見我爸一陣驚天動地的咳嗽聲。
他仿佛要把五臟六腑都咳出來。
我回過頭，看見醫生護士圍着他，他臉色青紫，大口大口的喘氣。
我冷笑。
這是報應！
胃癌手術後禁食禁水是基本的。
可是，奶奶不懂。
她覺得，不聽醫生的，沒錯。
殊不知，術後的飲食，也是有講究的。
貪嘴，只能把命丟了。
我爸搶救了一下午，最終還是走了。
醫生下了死亡通知單。
奶奶癱軟在地上。
我看着她：「早知今日，何必當初？你害了那麼多人，
現在遭報應了。我爸爸沒了，下一個就是你！」
奶奶面如死灰。
一個月後，崔健帶着女友於惠回來奔喪。
這次，我代表我媽回去，跟崔健商量房子的歸屬問題。
我們進屋的時候，於惠正在休息。
奶奶想把於惠叫起來，崔健不讓：「她上夜班，需要休息。奶奶，你有事的話，跟我說吧。」
奶奶撇了撇嘴，想說什麼，最終沒開口。
但是，她還是過一會兒，就敲敲門，或者製造點動靜。
三番五次之後，於惠爆發了。
她打開門，奪下奶奶的拖把，扔到一邊。
她指着奶奶的鼻子罵：「老不死的，你幹嘛呢？自己死了兒子，
就想讓大家都跟着陪葬嗎？」
「你知不知道，上夜班的人，需要多睡覺？你一天到晚的，搞得雞飛狗跳，還讓不讓人活了？」
「你這樣的老東西，活着也是浪費資源，不如去跳樓算了！」
於惠一頓輸出，奶奶愣是一個字都沒說出來。
等到於惠收拾好了，崔健才小心翼翼地問：「小惠，那咱們走嗎？」
於惠瞪了他一眼：「你選吧。她，還是我？」
崔健猶豫了片刻，對奶奶說：「奶奶，對不住了。你保重吧。」
說完，他拉着於惠頭也不回地走了。
我看了看目瞪口呆的奶奶，忍不住笑了。
天道輪迴，這次，輪到她了！
奶奶好半天才緩過來。
她嘴裡嘟嘟囔囔的，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我湊近一聽，她在說：「藥，我要藥。」
我故意問：「奶奶，你要什麼藥？是不是治腦梗的藥？你放心，我馬上給你拿。」
奶奶連忙點頭：「對對對，就是這個藥。你快給我拿來。」
我轉身拿了瓶水，給她灌了下去。
奶奶掙扎着說：「我……要……去……醫……院……」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奶奶，你放心，水就是最好的藥。
我小時候生病，都是喝水吃乾糧扛過去的。你看，我長得多壯！」
奶奶張了張嘴，似乎想說句什麼。
可是，她錯過了最佳搶救時間，已經說不出話了。
半小時後，她渾身抽搐，癱在了床上。
我叫了救護車，把她送到了醫院。
中風偏癱，她下半輩子只能在床上或者輪椅上度過了。
我把她送去了療養院，請了集體病房的護工。
她躺在床上，看着周圍陌生的環境，一臉茫然。
沒多久，護工就把她推進了公共病房。
公共病房裡有很多病人，大家躺在一張張大床上，光着膀子，搖來搖去。
奶奶掙扎着想要遮擋自己的身體。
可是，她半身不遂，唯一能活動的胳膊，根本無能為力。
有病人把手伸進了她的衣服里。
她發出了慘叫。
護工過來看了一眼，轉身走了。
這種事，他們見多了。
奶奶哀求無果，用唯一能活動的手，摸索出了手機。
我給奶奶打電話的時候，她正舉着手機，哆哆嗦嗦地按鍵。
接通的一剎那，她像是看到了救星。
「小……小冉……快來接我……」她哭了。
我笑了笑：「奶奶，你不是說，要讓我多交朋友嗎？你放心，
這次我給你挑了一個帥氣的男朋友。等你倆結婚了，我一定給你封個大紅包！」
奶奶哭了起來：「我……不……不要……男朋友……我要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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