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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書 Inktalez
1.
小白臉被我的樣子嚇傻了，他驚恐地望着目眥欲裂，殺神一般的我，嘴裡發不出聲音。
我把他按在地上，踩着他的腦袋用碾壓。又朝着他的小腹狠狠搗了幾拳，他發出痛苦的哀嚎，嘴裡有液體湧出來，又酸又臭。
我又從桌上拿過一個玻璃煙灰缸向小白臉走過去，他的臉色煞白：「別，別，別殺我！」
我不說話，兩手一用力，煙灰缸在我手裡分成了兩半。我把其中一半放在小白臉的腦袋旁，把腳踩上去用力，玻璃和地磚猛烈摩擦，發出「刺拉刺拉」的聲音，讓人聽了渾身直起栗子。
等我抬起腳的時候，地上就只有一地玻璃碎渣。
臨走時，柳姐收拾一下身上不像樣的衣服，沖躺在地上、身下一片水漬的小白臉：「水總，這是我老家新來的表弟，有點不是很懂規矩，對不起了！」
然後，拉着我出了門。
外面有好幾個保安，手裡還拿着甩棍，但沒有人敢攔旁若無人的我們。
柳姐沒有回家，我們買了涼菜、熟食和很多啤酒。
柳姐不解釋，我也不問，她和碰杯我就喝。
一罐又一罐的啤酒下肚，我終於迷失了自己。
2.
彪哥又讓我看小電影，正看得起勁，柳姐突然進來了。
我慌忙關掉畫面，卻怎麼也關不掉聲音，也不知道是小澤瑪利亞還是蒼老師，叫得那個銷魂。
我想說是彪哥讓我看的，可那裡還有彪哥的人影。
柳姐的眼裡有失望、有鄙夷……不，後來全是濃情，她脫了外套、褪下套裙，款款來到我身邊，拉着我的手撫上她胸前的雪白和高聳……於是，我在她的誘惑下放縱了。
忽一下醒來，腦袋嗡嗡地疼。
想起來喝水，被一雙光潔的臂膀扶住，床頭燈亮了，我眯起眼睛，一具極富誘惑力的胴體傾起身，從床頭柜上端起杯子送到我的邊：「蜂蜜水，不涼不熱。」
我是誰？我在哪裡？
柳姐接過空杯子放好，拿手在我臉前晃了晃：「傻了？昨天晚上折騰我的時候不是挺精神的！」
我希望是場夢，還是害怕是場夢？
柳姐翻身坐到我身上，熟悉的感覺襲來，我原神歸位，猛地把她翻下來，騎了上去，她故作驚慌，卻是由着我縱馬馳騁。
早上，我從柳姐的臂彎里掙出來，看着床頭柜上的保險套，想問她一些事情，但還是忍住了。
3.
接下來店裡每天都有逝者被迎來，也有逝者被送走，我和彪哥他們忙得團團轉。
還有幾天出現場服務，我們需要幫着安排音響、搭靈棚、安排儀程，忙到半夜，就胡亂在主家安排的地方休息了。
好幾場白事辦下來，我終於住回到店裡，我想柳姐了。
柳姐看我回來，不喜不驚：「小胡，這幾天辛苦了，好好休息一下吧。」
我很懵懂。
夜裡睡得不好，昏昏沉沉中，我聽了那個熟悉的哭聲，咿咿呀呀，拖着長聲。
我翻身下床，穿上練功夫、輕便的運動鞋，又把鑲着鉚釘的搏擊手套套在手上，
來到通往三樓的那道門前，我取出一串鑰匙（上次檢視柳姐房間看到她辦公桌上有一串鑰匙，我悄悄地配了一把）悄沒聲打開了那道門。
哭聲更清晰了。
我躡足潛蹤向上來到三樓，哭聲居然是從柳姐的臥室傳出來的。
我渾身汗毛直豎，這聲音，柳姐怎麼可能聽不到？
她被嚇暈了，還是迷糊了。
站在柳姐的臥室門外，我忽然覺得這哭聲在靜謐的夜裡忽然不是那麼恐怖了。
手裡的鑰匙扭動，推門、開燈，系列動作我一氣呵成！
雪亮的燈光下，一個男人在柳姐的身上起伏，柳姐被捆着雙手，嘴裡也被什麼東西堵着，嚶嚶唔唔的哭聲居然是從柳姐嘴裡發出來的。
我大腦瞬間充血，男人被我從床上拽着頭髮拖了下來，一記勾拳擊在他的左耳根上，他無力地倒在了地上。
我衝上去解開柳姐腕上的紅繩，去掉她嘴裡的東西，我想她會撲到我的懷裡尋求保護，誰知道她卻胡亂套上睡衣跳到床下查看那個男人的情況，還惡狠狠地質問：「你怎麼上來的？」
接着又去掐男人的人中。
4.
九年前，柳姐還是一個小姑娘，因為家裡窮，就跟着這家公司原來的老闆陳林染乾哭靈。有些人這輩子吃什麼飯都是老天爺指定的。
柳姐對哭靈有着與生俱來的天賦和悟性。
一曲《靈堂淚》不僅能唱哭逝者家屬，就連賓朋都要陪着掉眼淚。
就因為有了柳姐這副招牌，陳林染沒少從同行那裡搶生意。
柳姐出道的第二年，已經在這個行業成了響噹噹的一號。
但有句話叫人紅是非多，柳姐很快就攤上事了。
江城市道有有名的社會大哥老爹被人敲了悶棍，搶救無效死了。
社會大哥一邊安排小弟滿江城地調查兇手，一邊着手安排老頭子的後事。
哭靈的那天，柳姐的表現讓社會大哥驚為天人，付了一萬塊錢的勞務費，又打賞了一萬，借着打賞的功夫，又仔細端詳了這個丫頭，真是美得不可方物。
柳姐拿了一萬正常，不正常的是老闆陳林染意外地也拿到了一萬塊錢。
白事畢，陳林染叫柳姐去他的辦公室循循善誘：
「小柳，你哭一場最多才800塊錢，你看人家大哥直接給了一萬，又打賞了一萬，你是不是去向人家表示一下感謝啊！」
柳姐對社會大哥有點怕，但想想人家大方地出手，就答應了。陳林染還幫着柳姐買了幾盒茶葉，算是禮輕情意重吧。
陳林染把柳姐送到社會大哥的別墅，說先去辦點事，一會兒來接她，然後開車走了。
社會大哥表現得很平易近人，一點也不像傳說中殺伐果斷的樣子，他不但收了柳姐的禮物，還打發傭人出去，親手給柳姐泡了茶。
一杯茶水下去，柳姐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等她醒來時，天色已晚，柳姐發現自己一絲不掛地躺在一張大床上，稍一動，下身就疼。
社會大哥進來，陰惻惻地說，「沒有想還真是個雛，陳林染這王八蛋用心了。」扔下三捆錢出去了。
從這一刻起，被從女孩開發成女人的柳姐一下子長大了。
她不哭不鬧，穿好衣服拿了錢，臨走時還和社會大哥道了謝。
陳林染的車停在別墅外面，看到柳姐出來，假惺惺地問：「小柳，怎麼待了這麼老半天。」
柳姐臉色不變：「這兩天太累，借大哥的客房睡了一覺。」
5.
地上躺着的男人終於醒了，柳姐安慰他：「沒事啊，這是我表弟，我沒有跟他說過你，他把你當成欺負我的壞人了。」
男人臉上的刀疤很猙獰，但看着我卻笑了：「你小子行，夠猛，小小年紀能一下子把我干翻，我得記着你這一號。」
我苦笑。
我是誰？我算幹什麼的？
柳姐接着講她的故事。
二十四歲那年，柳姐談了個對象，是四十五中的一個體育老師，兩個人很快結婚了。
可還沒有過上半年，有天柳姐下班回家，發現老公趴在桌上睡着了，叫他不應，上前一扒拉，他的腦袋軟塌塌地歪到了一邊。
一摸，身上已經沒有溫度了。
柳姐成了寡婦。
都說寡婦門前是非多，漂亮的寡婦門前是非更多。
她住的公寓裡，經常有不三不四的人騷擾她。
一天晚上，三四個小流氓在路上截住了騎自行車回家的她，捂着口鼻往路邊一個廢棄公共廁所里拖，她的上衣被撕爛、裙子被扯破，就在她絕望的時候，刀疤像超人一樣出現了，一套近身搏擊的泰拳三下五除二就把幾個混子打跑了。
刀疤送柳姐回家。
刀疤給了他從來都沒有過的安全感。
後來，他們兩個自然而然睡在了一起。
柳姐覺得自己說得很明白了，我卻仍有幾個謎團如鯁在喉。
但看着面前的兩個人，我什麼也沒有說。
6.
我對趙先生的母親有救命之恩，趙先生說過，我有事可以找他。
我給他的司機兼保鏢秦志劍打電話，救趙先生母親時他在跟前，後來還拉着我給他老娘瞧好了好些醫院都沒有看好的脂肪瘤。
秦志劍問我：「小胡兄弟，找我老闆有什麼事？」
我說我想找關係查幾個人。
秦志劍說：「那不用我們老闆，我就給你搞定了！」
秦哥原來是偵察兵，他的很多戰友都在公安口，有的還是有職位的。
戰友的感情不是一般關係能夠比的，秦哥說他安排個局，結果被我們轄區的分局副局長提前把單買了。
秦哥安排我和分局副局長安北上坐在一起，我們聊了很多，我說了我的很多疑問，安副局長很重視，還不時和我交換意見。
柳姐又一次帶我去天上人家，還是讓我幫她提着一個手提袋，趁她上廁所的工夫，我打開袋子看了一下，裡邊竟然是紅通通五紮鈔票。
到了地方，她留我在一樓大廳等着，五分鐘不到下來，手裡的袋子沒有了。
她把錢給誰了？為什麼要給人家錢？
自打那一次之後，柳姐再沒有和我上過床。
我也沒臉了。
揍了刀疤之後，我再也沒有聽到夜半哭聲。
對柳姐，我憑空生出很大的愧疚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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