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三個月時間過得很快,這天下班送盧書記回別墅,他對司機說:「小朱,待會兒你送小胡回去。」然後又對我:「小胡,這兩天你抓緊把手續辦一下。」
又帶着調侃說:「以後,咱們仨就是鐵三角了。」
我到市監局家屬院取我的私人物品,院裡不乏見過大場面、大世面的人,但省委一號車出現在這裡絕對是一個大瓜。
小朱像我服務盧書記一樣先下車幫我拉開車門,又把手放在我頭頂上:「胡處,您慢點!」
——雖然現在我還不是處長,但也就是時間問題而已,因為省委書記的秘書通常兼任綜合一處處長,而且這個處長的含金量是很高的。
四周吃瓜的人眼珠子掉了一地,都是江湖上混的,誰還看不出來一個眉眼高低。小翠看到了,沒敢上來打招呼,而是深深看了一眼盧書記的專車,快步回家了,應該是給蔣孝麗通風報信了。
自從正式辦理了入職,我的電話多了起來,地市領導的、省直單位領導的;還有老家安南的小學同學、初中同學、高中同學的,一個村的,拐了好多彎的親戚的……
接誰的電話我都客客氣氣,但不管是想來家裡坐坐還是約飯的,我都委婉而堅決地推拒:「實在不好意思,時間不允許!」對於特別鐵的那幾個人,我鄭重地告訴他們:「等回去了我安排!」
上樓敲門,蔣孝麗期期艾艾。兩眼還蓄着淚花,裝着可憐賣慘。
失去了,才知道什麼最珍貴,假如我們現在仍然是夫妻,哪怕是面和心不和的名義夫妻,她也會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可現在,她就是一隻過街的老鼠,這個大院裡也有人不加掩飾地對他指指點點。
這段時間,她家裡的人輪番給我打電話,我一律不接。
小朱幫我拿着東西,我們兩個人要下樓,蔣孝麗死命拽着我不讓走:「若雲,為了瑩瑩,咱們復婚吧!以後,我保證我會做一個好媽媽、好妻子!」
小朱說:「胡哥,我先下去了,你也快點。」
我知道,這個兄弟怕我心腸軟,關鍵的時候掉鏈子。
我揶揄蔣孝麗:「他不是已經離婚了,你們可以光明正大在一起了?準備什麼時候結婚呢?」
她攔住我的話:「現在,我的眼裡只有你!」
媽的,還當我是傻子呢。
我起身要走,蔣孝麗再次攔住我:「你開條件,多少錢我都答應,不復婚也行,只要能讓他復職!」
我強自壓抑內心的憤怒:「你不覺得在我面前為另一個男人談條件是對我的侮辱?你不覺得很滑稽?」
蔣孝麗不為所動:「我們補償你,這些年我存了50多萬,他再拿出來50萬,只要你說一下不要再讓紀委和監察部門查下去,然後讓他復職,這100萬都給你!」
8.
我陪着盧書記在明陽市調研,華姐打來電話:「小胡,我過來接瑩瑩,老師說被她媽媽接走了!」
我還沒有反應過來,手機上閃出一條短信:「女兒在我們手中,只要答應我上次說的條件,100萬給你,女兒也還給你,否則,你永遠都別想再看到她!」小朱看我臉色大變,關心地問:「胡哥,發生了什麼事?」
后座上的盧書記從假寐中睜開眼看向我,並從我手裡拿走了手機。
「報案,把電話直接打給程實……」盧書記把手機還給我,冷聲說。程實是公安廳長。
我還沒有從明陽趕回江城,程廳長就親自給我打了電話:「胡處長,案子破了,就是孩子……」
「我女兒怎麼了?」我失聲叫了出來。
程廳長嘆口氣:「都說虎毒不食子,可她們硬是用膠帶緾着孩子,也不給吃喝……孩子太小,受了驚嚇,我們找到她的時候已經暈了過去,不過你放心,現在醫院裡呢,她奶奶和華主任陪着,醫生說身體上問題不大,就是精神可能受了刺激……」
我冷聲問:「那一對狗男女呢?」
「蔣……姓蔣的交代了,一切都是那個姓程的出的主意,也是那個姓程的把孩子帶走單獨送到了另一個地方關着……」程廳長說,「但姓程的不承認,他說所有的事情都是姓蔣的一個人幹的,兩個人差點撕巴起來。」
「謝謝程廳長,你們按程序該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我渾身脫力般掛了電話。
省人民醫院特護病房,母親守在這裡。
瑩瑩醒着,但兩眼無神,就算是奶奶和她說話,她也心不在焉的樣子。看我推門進來,也只是微微抽了一下嘴角,並沒有笑出來。
我的心被扯得生疼。
我想着法子逗女兒開心,可她依然蔫蔫的。
我找主治醫生,主治醫生無奈地說:「胡處,孩子是心理因素,這已經超出我們常規治療的範疇。」
我再三致謝:「謝謝您,我就是想問一下這種情況我們可不可以回家調養?」醫生表示同意:「孩子身體各項機能都沒問題,回去之後讓她願意接受的人陪着,時間長了就好了。」
下午五點十分,病房的門被推開,我還沒扭過身看是誰,瑩瑩就掙着身子張着雙手叫:「華阿姨,你怎麼才來啊?我都想你了!」
華姐放下手裡拎着的水果,也張着雙手,快步過來:「阿姨不是想給瑩瑩買點愛吃的水果嘛……對不起哦,讓瑩瑩等急了!」
小朱開車,我母親坐在副駕上,我和華姐把瑩瑩夾在中間,一路上瑩瑩又說又笑,我看到母親在輕輕擦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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