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盡量不破壞案發現場,死者所在的丙區考場已經清場。
華陽公主一路小跑著過去,看到倒在血泊中的死者時,愣了一下,又用最快的速度撲了過去。
死者還保持著坐姿,整個面部低垂,砸在考桌上,他考桌前的空地上,有噴射狀的血跡。
華陽先是用手探了探他的頸動脈,觸手的第一感覺就是冷和僵,沒有任何的跳動感,又將死者頭顱稍轉了些,對上死者死不瞑目的雙眼時,華陽驚的退後了一步,口中下意識的喊出,五弟
施允這時又上前確認了一遍。
華陽慢半拍的點了點頭,是,是我五弟。
施允一陣心煩,眉心的皺紋都能夾死蚊子了,他招來丙區的監考官,可這監考官的狀態也不怎麼樣,他頭髮花白,雙眼失神,顫顫巍巍,施允不耐煩他的磨嘰,伸手將他拉到面前。
質問他,五皇子是怎麼死的?
皇,皇子?!監考官發出了凄厲的聲,嗷的一聲就自己嚇暈過去了。
施允只能甩開他,廢物!
竟還在外來團面前暈了,丟人。
在來之前,桑晴曉問過離簇整件事情的經過,可這小妮子,覺得太無聊,打了個長盹,啥也沒看見,只是聽到院子里大死人了,她才知出事了。
也知自己偷懶出了差錯,不知正貓在哪裡反省呢。
施允又來了所有的目擊者,得到的回答是,正在用心答題,或正在用心監考,沒怎麼注意死者那邊的動靜,唯一可以確認的是,死者吐血前,並沒有上報身體有恙,也沒有其他任何人在他身邊停留過。
施允又招來與他同吃同喝的同行者和侍衛,他們說,大禹五皇子的身體,一直都很,沒有什麼異常的現象。
此案陷入僵局。
施允問華陽公主,可否進行屍檢?
屍檢?!
華陽瞳孔劇烈顫動,她還沒有說話呢,大禹其他的人就大呼不可。
五皇子的身體,怎可被、被,總之,就是不行,殿下的貴體不僅不能瞎碰,還必須妥善保管。
如今,皇子殿下在你們大靖的領土上出了事,我們還沒開口找你們麻煩呢,你們竟然先想著壞了皇子貴體,怎麼,不屍檢就破不了案了?
施允回他,只是為了斷案更加精準。
也是為了結案時,能有確鑿的證據,讓大禹的人閉嘴。
施允私心覺得,這並不像大靖人做的,大禹五皇子一直隱瞞身份,只用了個高官之子的名頭,日里表現的並不突出,只暗戳戳的攛掇人,要不是華陽公主自爆,大靖這邊哪裡會知曉。
而且,亓驍眠只將這件事情告訴給了他,而他,出於謹慎,至今沒有上報,只當不知。
所以,應該不會有朝中人借皇子的身份使手段。
除了他與亓驍眠,唯一知的就只有小館的人了吧,難不是小館的人動的手?
施允隱晦地瞧了桑晴曉一眼,眼熟的臉,鼎鼎大名的姓氏,還有自她進入靖京城,朝中事情不斷,仔細析后,發現或多或少都有她的身影,雖出現的理由都很恰當,可恰當太多,就可能有問題了。
追溯此女的身世,瞧不出任何不妥,過往太過簡單直白,棄嬰?呵!
正考慮要不要將此案交給都察院,畢竟他與嫌疑者有牽扯,宮中這時派了人過來,領隊的,正是如今風頭無兩的溫順溫公公。
施允聽聞過他的行事作風,是個媚上的人,施允不喜他的做派,警惕的看著他,我以為陛下會派龍衛來。
溫順彷彿沒聽出他話中的排斥,笑,蔡公公病了,昨夜發了高燒,萬幸,今早退燒了,可身子還虛著呢,陛下體恤他,讓他歇著,又想到我是個沒經驗的,就給了這次機會,讓我來練練手。
左相放心,我會少言多看,絕不會胡亂插手,一些瑣碎事情,都可以派給我。
怎就發了高燒?施允擔心。
唉,蔡公公身上一直有舊傷,若聽太醫的話養著,也不會留下隱患,可他偏偏有一顆憂天下之心,日日忙著就疏忽了。
如今年紀漸大,有些舊傷壓不住,深更半夜時,我還曾聽到他隱忍疼痛的低哼聲。
左相若有空,可以去宮中勸勸他,萬事莫逞強,把身子養才是根。
你倒是個心腸。
都是浮萍之人,活得如螻蟻,看到如今的蔡公公,就彷彿看見了以後的我自己,不過是感同身受罷了。
然是個會做戲的,更是個會說話的,怪不得能討得陛下喜歡,不過,他來的倒是巧,正可以安排他與勇信侯一起查案,互相監督,避免徇私和錯漏。
雖沒有說明主次,可年近四十的溫順,在亓驍眠面前,依舊放低姿態,不知侯爺可有什麼吩咐?
要不,溫公公幫忙問詢和做筆錄?
。
亓驍眠退到一旁,將案件前期的瑣碎工作交給溫順,冷眼旁觀了一會,發現此人做事極有條理,問詢時,都在點子上,是個有謀略有想法的人。
我得進宮一趟,施允說,還得去見見蔡公公。
施允擔憂蔡濁的身體,更擔憂他的地位受到影響,從而,又影響到朝局。
等施允走後,仵作終於過來了,不能解剖屍體,所以只能先調來京中所有的仵作,從表象觀察,群策群議,或許能提供更多的信息。
這般妥協,卻並沒有得到大禹團的認可,他們又鬧上了,嘴裡嚷嚷著,那麼多人接觸皇子的屍體,是大不敬。
還是華陽出面,以身份壓制,制止了他們的亂,雖不再大聲喧嘩,可小聲嘰喳的話語還是很煩人,甚至,連他們自家的公主,也埋怨上了。
說她胳膊肘往外拐,說她女子之身難登大雅之堂,說她不顧念手足之情
這些評論,華陽早就已經聽習慣了,不做理會,走亓驍眠,他提出要一同查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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