崑崙仙山的晝夜溫差極大,白日裡還溫暖如春,到了夜裡卻似寒冬一般冷冽。
碧華仙子昏厥了足足半日,此刻她躺在溫軟的毛絨堆里,不知怎的忽然就驚醒了。
「不要!殊邑!」
她猛地一睜眼就被搖曳的火堆刺痛了雙目,可透支的身體倒是充滿了力量。
「碧華,你醒了!」
那被救的男子趕忙將她扶了起來。
碧華仙子卻拉着他上下打量了一番,「殊邑,你可好些了嗎?」
「多虧了你施法救我,這才沒叫我死於非命。」
「說起來,是你先救了我呀,這樣算來也算是扯平了。」
「咳咳!」白澤臥坐在火堆旁,銀白色的毛髮被火焰照耀得波光粼粼,像極了一隻傲嬌的大貓。
她斜眼瞧着這旁若無人的兩人,實在插不進話去,只好弄出些動靜來。
碧華仙子見白澤在此,不免有些疑惑的問道:「白澤上神?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我怎麼會睡着了?」
「你那不是睡着了,而是因終日勞累,又無止盡地耗幹了仙力這才昏過去了。」白澤的耳朵忽閃了兩下,「為了救那些與自己不相干的人,險些把自己搭進去,值得嗎?」
「值。」
碧華仙子在殊邑的攙扶下站了起來,然後恭恭敬敬地沖白澤鞠了一躬。
「多謝白澤上神相救。」
「你這仙子倒是有趣,瞧着你並無知曉過去未來的能力,你又怎知是我救了你?」
「無疾仙草有起死回生之效,且唯有崑崙仙山之巔才有兩三株,若無白澤上神首肯,我又怎能用得上此等珍貴的仙草。」
白澤望着這位冰雪聰明又仁心善行的仙子,不免生出幾分欣賞,可偏偏她嘴上不肯饒人。
「你不用謝我,我不過是不願你們死在這崑崙山上罷了。不過,我也要勸你一句,仙靈兩族本是水火不容,這個叫殊邑的原是窮奇手下的得力幹將,你與他糾纏在一起,只怕是不會有好結果的。」
碧華仙子和殊邑相視一眼,不禁都臉紅了起來。
他們就如凡界的那些少男少女一樣,相互愛慕又羞澀靦腆。
後來碧華仙子便與那隻名為殊邑的猙在崑崙仙山上暫住了下來。
有一日,白澤和碧華仙子在仙山上採摘仙草。
白澤忽然問道:「碧華仙子,那日我曾告誡過你,你和殊邑繼續在一起不會有好結果,為何這幾日反倒見你與他更親近了?」
碧華仙子手上採摘的動作一停,臉頰也頓時滾燙了起來。
她笑了笑,轉頭看向白澤的眼神既溫柔又堅定。
「天道造就了上古神明,也造就了像白澤上神與殊邑這樣的上古靈獸,每一隻生靈都有它的職責與使命,這世間一切本就早有定數,所以我想我與殊邑的相遇也是定數。」
「可你明知這定數會危及自身的性命,為何還要義無反顧的去做?」白澤繼續問道。
「做與不做,不過是看自己的內心罷了,我與他的相遇或許為天道所不容,可那又如何?遵從本心不留遺憾才是最要緊的。」
「遵從本心,不留遺憾……」白澤歪着腦袋喃喃道。
「是呀,就像白澤上神你,你的使命便是拯救蒼生,可你卻不肯踏出這崑崙仙山一步,這不就是遵從內心嗎?」
「我……」白澤別過頭去,像是在逃避什麼。
碧華仙子並未察覺到白澤的異常,而是繼續說道:
「在世人眼裡,上古神明就應該造福天地,而靈族就該為禍人間,可殊不知神明亦有私心,靈族亦有像殊邑這樣心地善良的靈獸。天道能掌控定數,卻不能掌控每一個生靈的抉擇,是福是禍唯有自己知道呀。」
白澤凝望着碧華仙子的臉,她的笑容是那般美好,那般恬靜。
……
窗棱上小憩的白澤夢到此處,眼角不自覺流下一行清淚。
那她當初決定下山的抉擇與她而言,究竟是福,還是禍呢?
忽然,夢境中的碧華仙子變得面部猙獰,旋即如同泥潭旋渦一般變得模糊不清。
白澤剛想伸手去抓,卻看見一團黑壓壓的邪氣迅速沖她逼近。
而那邪氣之中,好似有一張熟悉又陌生的臉。
她想撥開邪氣看清那臉,卻被那邪氣重重地擊中了胸口。
「不!」
她猛然驚醒,忽覺胸口一陣脹痛,而後喉間湧出一股血腥。
「噗——」
一口黑血吐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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