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非晚本來正蹲在地上,用扯下來的布條給蕭御的腿止血。
這個悚的想法,在她的大腦中呼嘯而過,一下震得她眼前發白。
時,也有抑制不住的狂喜,奔涌而出。
他喜歡她!
他也喜歡她!
這世上,還有比兩情相悅更讓人幸福的嗎?
沒有了。
心裡的甜蜜,甚至讓她忘記了自己身上的疼痛。
宋非晚美滋滋地想,他也喜歡我,那我跟他表明心意,的幾率豈不是更大了?
仔細勒好傷口,打上結,她拍拍手,站了起來。
餘光瞥蕭晏的臉,他狠絕地盯著蕭御,眼中迸發出的光芒,讓她心一沉。
都死臨頭了,他怎麼還鬥志勃勃的?
不,不對。
這個眼神,更像是要和蕭御歸於盡!
耳畔有刺耳的破空聲響起,她的身體快過了思考,一下子撲了蕭御的身上!
他經歷了一場惡戰,還血過多,沒有防備,被宋非晚撲倒在地。
緊接著
噼啪啦!
噗呲!
落下來的,是鋪天蓋地的冷箭!
這個蕭晏,在破廟裡安放了無差別攻擊的機關!
要拉著所有人一塊下地獄!
蕭御聽破空聲的時候已經晚了,箭簇來的太快,就算是他,恐怕也不能第一時間躲開,更別說宋非晚。
他明顯察覺,接連幾道冷箭,打進了宋非晚的身軀!
廟裡眨眼間,血流河,屍橫遍地。
有人在嘶喊:護駕!
巨大的痛楚和恐懼直衝蕭御的天靈蓋,他什麼都顧不上,猛地一翻身,把宋非晚護在了懷中,袖子一揮,擋住了一些致命的冷箭,時,朝著寺廟外衝去。
終於了安全的地帶,他顧不上去檢查自己的傷,跪下來,小心翼翼地將宋非晚安置在臂彎。
入目大片的血跡,刺痛了他的雙眼。
纖細的女子閉著眼,臉色蒼白,血跡從她的嘴角流下。
她傷內髒了!
那血是從心口暈開的
非晚?
蕭御眼前一黑,鋪天蓋地的驚懼襲來,聲音抖得厲害。
最後,從手,身軀,都彷彿被抽空。
宋非晚緩緩睜開眼,費力地抬著沾滿鮮血的手。
蕭御把他的臉龐送過去,貼著她溫的掌心,語無倫次地說:你堅持住,傷口,現在就處理傷口。
宋非晚觸碰著他的臉,瞳孔有渙散的徵兆,斷續地問:你你怎麼樣?
他喑啞道:我沒
瘋狂的苦楚在他身體中橫衝直撞,有什麼東西,在不受控制地流走。
他很想呼喊,想質問,你那麼貪生怕死的一個人,來為我擋什麼箭?
你是不是傻!
結果,宋非晚氣若遊絲地說:那就好
蕭御的眼淚,陡落了下來,所有的話,都堵在了喉嚨。
宋非晚看不太清楚,後知後覺,那不是雨。
她眷戀地撫摸著蕭御的臉,心口滿是不舍。
怎麼辦,才剛確定他的心意,卻好像要和他訣別了。
蕭御重喘了一聲,小心翼翼地將她抱了起來,往山下跑去。
我一定會救你!他大聲地說著,好像這樣,能更有說服力。
宋非晚嗯了一聲,意識模糊,也不知道自己傷了哪裡。
只憑經驗,傷得不輕。
所以,有些話再不說,恐怕再也沒機會說了。
她靠在蕭御的胸膛,聽著風聲,腳步聲,呼吸聲,心跳聲,低啞地道:
你別怕我是個禍害沒那麼容易死的
蕭御聽她的聲音更虛弱了,抱著她的手臂,不受控制地收緊,整個人被倉皇無助淹沒。
對,你是禍害!你要禍害我一輩子!沒我的准許,你不準死!
嗯宋非晚勾唇笑了,輕聲鄭重地說,蕭御,我騙了你很多很多,喜歡你,是真的。你能不能,最後再信我一次?
蕭御死死咬著牙關,還是溢出一聲痛吟。
過於激動,連腿上的傷口崩開了都沒察覺。
他的血,她的血,滴滴答答,落在下山的雪地上。
聽她訴說著以命相換、他夢寐以求的愛意,他卻沒有絲毫欣喜之感。
他連聲音都泣著血:什麼最後!你我還有幾十!
宋非晚感覺自己的意識在消散,手也撐不住滑落。
她心滿意足地嗯了一聲,淚水悄從眼角流下,眼皮越來越沉。
你信我嗎她心裡有了答案,還是想親口聽他說,強撐著問。
信!我信你!
她說不出話,嘴唇勾起了一個細小的弧度。
蕭御靈魂都被抽幹了,痛苦絕望地嘶喊:宋非晚!你把眼睛睜開!你繼續騙我啊,騙我一輩子!
腿上一軟,他身子猛地栽倒,還死死地護著宋非晚。
看著她去血色的容顏,他像是被敲了一悶棍,喉嚨跟吞了炭一樣疼。
非晚,別,求你,別閉眼我什麼都信你,什麼都不計較了他哭著說,是我愚蠢、自大,妄圖戲弄我的敵人我後悔了,我真的知道錯了你別離開我,求你,求求你
如果早知有這樣一天,他一定不會選擇什麼鈍刀子剁肉折磨蕭晏,他會幹凈利落,了結了他。
所以,明明是他的錯,為何要懲罰他心愛的女人身上?
宋非晚死過一次,那次已經去了他半條命。
他真的真的不能承受再去她了!
他們才剛剛重聚,他還沒有好好訴說過對她的喜歡,沒有告訴她,其實他一點兒都不忍心怪她,他每天都盼著去見她
想陪她一塊用膳,和她一起讀書,看她狡黠的笑眼,擁著她入眠
只是他的尊嚴,不准他開口承認。
現在他才明白,和她相比,其他算什麼?
被她騙,他甘願!他認了!
可是為什麼!上蒼為何這樣殘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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