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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書 Inktalez
1.
賈前進是江城最大的地產商，黑白兩道通吃。
他提交的賈小勇不到14歲的證明在普通人看來沒有任何瑕疵，不到14歲上高三很好解釋：跳級了！
所以，賈小勇不用負刑責。
而且，他和老婆的離婚證書也是真的。
他們共同出現在公共場所、參加什麼活動都改變不了他老婆置身事外、他本人「無力賠償」的事實。
所以，明面上的情況和背後的事實相去十萬八千里，最終的結果卻是高度契合。
不管是意料之外還是意料之中，都是「正常」的。
這種人就是渣，可就算我是警察也無可奈何。
那個孩子的爸爸頻頻到相關部門申訴。
沒有人深究，姓賈的問題就不是問題。
然後，姓胡的就被送到了精神病院了。
中心醫院提供的信息顯示，姓胡的精神確實因為兒子受到了刺激，但這個理由同樣是表面文章……知道的、明白的人很多，但又能怎樣？
在那個臭名昭著的精神病院，你不說話按抑鬱治，你不服氣按狂噪症治！
你會被迫持續接受吃藥、打針、電擊……「治療」。
說實話，我很同情老胡。
老胡失聯了幾個月，網上雖然仍有聲音出現，但很快就被其他的事件、聲音掩沒了。
直到接到學校的報警電話，我才知道他竟然又回來了。
我親自帶隊出了現場，學校指控：姓胡的在學生們上學、放學的時候頻繁出現在學校門口，在人群里逡巡，可能存在危險行為！
他神情呆滯、衣衫襤褸，形象慘不忍睹。
但校門外是公共場所，他並沒有表現出任何危險行為，我沒有理由阻止他出現在那裡！
副校長親自出來和我交涉、金城集團給我打電話，我一概頂回。
他依然每天出現在學校門口，他在找人。
混蛋的種子結出來的百分之百是混蛋的瓜。
我沒想到，姓賈的小子會主動招惹這個在精神病院拿了證的瘋子。
監控里，他守候在學校門口，盯着上學放學的人流。
開始，很多同學都怕他，再後來，大家都知道了他是誰，為什麼成了這個樣子，而且從沒有過什麼過激行為，開始有人給他塞吃的喝的。
開始，那個姓賈的小子也明顯怵他，時間長了，看他人畜無害就逐漸囂張起來，這天放學，姓賈的隨着大隊人流出來，特意站在他面前覷着戲謔：「你不是很牛逼麼，怎麼變成了傻B 」
他的那三個小弟跟着鬨笑。
他呆呆地看着他們，沒有任何表示。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
這小王八蛋更加囂張起來，一口濃痰吐到他的臉上：「你兒子惹了我我干他，你要是惹了我我也會幹你！」接着上前狠狠扇他的臉，他的嘴角、鼻血淌了下來。
門衛過來驅趕：「走吧走吧，你兒子已經不在這裡了！」
他突然動了。
門衛手裡的橡膠棒被他搶了過去，一棒一棒狠狠敲在賈小勇的身上、頭上，他家的司機和保鏢上來，但他卻如武神附體，把兩個人打得滿地找牙。
2.
我帶人把雙方帶了回來。
事實很清楚：賈小勇尋釁滋事，姓胡的正當防衛，雖有過當情節，但他是精神病患者，是不具備完全民事能力的人！
金城的律師找我交涉，我依然堅持處理。
事件又被好事者傳到了網上，自媒體平台開始有「深度」文章抽絲剝繭，金城明面上的觸手只好縮了回去。
我知道他們不會輕易罷手，我也相信姓胡的現在是大智若愚。
夜裡，幾個不明身份的人從一輛沒有牌照的麵包車上下來，對睡在一家商店廊下的他實使圍毆，並試圖把他強行帶走！
卻不妨他奪過了其中一個人的狼牙棒，當場反殺重傷三人！
那幾個人不但被監控拍下，還被店主報警抓了個現行。
他們是金城地產專門負責搞掂拆遷釘子戶的保安！
相關短視頻上了各大平台。
所有的人都認為瘋子是正當防衛，金城「涉黑」的聲音甚囂塵上，關於他們的「事故」「故事」頻頻被扒。
很多人同情他的遭遇，姓胡的成了江城的「傳奇」。
姓賈的開始越來越被動了。
瘋子依然每天出現在學校門口，姓賈的不得不每天派好幾個保鏢接送他家兒子。
瘋子堅持守在學校門口，風吹不動、雨打不動……每每看到打他兒子的那幾個貨，眼神明顯凌厲。
姓賈的有人護送，另外三個孩子的家庭撐不住了。
——他竟然跟蹤那三個孩子去過各自居住的小區。
三方家長一起找到我：法院判賠他們三家各負擔50萬的賠償，這個錢他們出了，希望我們能在中間斡旋。
早幹嘛了？
我給那個姓江的女老闆打電話，主持着簽了和解協議，把180萬給了她。
姓胡的真的不再針對他們家孩子了。
姓賈的找了過來，說姓胡的不是真瘋，會危害社會，要求我們對他採取強制措施。
他沒瘋的時候你們說他是瘋子，把他搞到精神病院治療，現在你又說他沒有瘋！老天爺是你家的？
少來煩老子。
姓胡的居然不在學校門口出現了。
但聯防傳來另一個重要信息：
他變得衣冠楚楚，開着一輛越野車，成了一家射擊俱樂部的VIP，6塊錢一發的子彈不要錢似的打……
盯着他的不僅有我們的人，還有姓賈的手下。
我命令，只要他們不犯事，誰都甭理。
又是兩個月過去，他又出現在學校門口。
不但恢復了瘋子模樣，手裡還多了一把打BB彈的玩具手槍，在學校門口掛了張靶子，瞄着打。
十幾米的距離，槍槍十環。
姓賈的親自來找我，說姓胡的現在極度危險，要求我們對他採取措施。
我笑着把他送出去：「放心賈董，只要他敢犯事，我們會第一時間抓他！」
現在，我憑什麼對人家進行管控？
怕是你心裡有鬼。
不知道哪兒傳出來的消息，說某射擊俱樂部的汽手槍丟了一把，同時還少了子彈若干發。
姓賈的又來了，竟然要求我限期破案，追回失槍！
去你姥姥的吧！
「賈董，我不知道你是從哪裡聽到的消息，我這裡沒有接到報案，也沒有接到上級命令！」
「要是真的呢？」
「就算是真丟了，這事跟你有什麼關係呢？」
「如果是他偷的呢？」
「第一，丟沒丟是一回事，第二，是不是他偷的又是另一回事，眼下這種情況，我們不可能無憑無據對誰採取措施。」我揶揄，「賈董有點太過擔心了吧？」
你再牛逼，再有錢，能奈我何？
經我們了解，沒有任何一個俱樂部丟失槍彈。
但網上的消息真真假假，這個還沒闢謠，又傳出南方某地一黑槍作坊被端，交待曾有成品仿六四式流入江城！
廳里做了闢謠，但網上的消息卻傳得越發有鼻子有眼。
我們系統內根本沒當一回事，但姓賈的又來了，這次低眉順眼。
「宋局，能不能幫我一個忙……算老哥求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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