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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書 Inktalez
5
我趁他們睡着簡單收拾了一個背包離開了。
落荒而逃。
我連夜坐車去找我大學時期的好友溫倩。
畢業後，她一直勸我出去闖一闖。
說外面的世界很大，不應該被困在一個小小的家庭里。
可是，我又能去哪裡呢？
結婚、生子，我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生活，習慣了劉寅的拳打腳踢。
我有苦說不出，只能默默承受。
漸漸地，我減少了與她的聯繫。
因為我不想讓她看到我狼狽的樣子。
前幾天，溫倩聯繫我說她買了新房子，讓我有空去找她玩。
她還發來了詳細的地址。
像是一束光照進了我黑暗的生活。
我當時就想，或許，我可以去看看她。
我是早上到的。
溫倩看到我臉上的傷，嚇了一跳。
我說能不能讓我借住一段時間，但我又怕影響她日常生活。
我晚上就睡在她的車裡。
她勸我離婚，說給我租個房子讓我暫住，我都拒絕了。
我還沒有想清楚未來的路。
我關掉了手機，沒有用任何的銀行卡和支付軟件。
我只想一個人靜靜地待着，把一切都理清楚。
就這樣，我每天都待在溫倩的車裡。
白天看看書，晚上就早早地睡去這樣的日子並沒有持續幾天。
第五天凌晨兩三點的時候，我被敲窗的聲音驚醒。
我睡眼朦朧看到車窗上貼着的是劉寅的臉。
我嚇的幾乎尖叫，卻沒有一絲聲音溢出喉嚨。
他一直敲着車窗。
我怕給溫倩帶來麻煩，給她留了言主動下車跟劉寅回去。
我沒有反抗，任由他拖着我往前走。
反抗只會換來更殘酷的對待。
到家之後不出意外的又是一頓打。
我也報過警。
來了三個警察同志，問詢情況的時候很認真。
劉寅指着跟李薇吵架被撓的血痕說是我打的。
他們把我們倆都教育了一番。
其中一個勸了我幾句，臨走拍了拍劉寅的肩膀。
劉寅很得意的告訴我，就算他們不信也不怕。
剛剛拍他肩膀那個，是他的髮小。
那一刻，我徹底絕望了。
我像一隻被困在籠子裡的野獸，無論怎麼掙扎，都無法逃脫命運的枷鎖。
這個世界，真的會好嗎？
我不知道。
6
劉寅最近和李薇應該是和好了。
我能感覺出來。
因為劉寅又開始打扮了。
每天出門前，對着鏡子折騰半天。
髮蠟、香水，甚至還要做幾個俯臥撐。
這樣的情況已經重複好多次。
吵架了，就邋遢地過。
和好了，就是開屏孔雀。
他最近每天心情都很好。
好到無視我。
完全無視。
讓我得以喘息。
李薇的存在，他知我知，沒什麼好隱藏的。
我提過離婚，說要成全他們有情人。
他問我，為什麼不考慮孩子。
還罵我。
罵我背信棄義。
當初是我同意跟他吃苦創業的。
現在這點苦都吃不起？
他說這話的時候，眼睛都是紅的。
好像他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
可笑至極。
我看着他那張臉。
那張曾經讓我心動的臉。
現在只覺得陌生。
噁心。
我吃不起苦？
我跟他結婚之後哪一天不是在吃苦？
當初說的他掙錢養家，根本就是笑話。
劉大導演從沒往家裡拿過一分錢。
孩子上學的錢，都是外公外婆出的。
孩子，如果不是孩子……
7.
溫倩很擔心我，幾乎每天都跟我打電話確認我的情況。
「齊湄，只要你下定決心，我們肯定能找到辦法的。」
她比我更堅定。
她開始幫我找相熟的律師和有經驗的同學朋友。
希望他們能幫到我。
同學朋友給我分享了自己的經驗。
但對於我來說，沒有可參考性。
她們的經歷都和我不同。
但她們都重新開啟了新的人生，我很嚮往。
她們推薦的律師叫林薇。
是我們同屆的校友。
還算有些淵源。
溫倩拉了一個小群。
把我、溫倩、林薇，我們三個人拉到了一起。
方便溝通。
我在群里簡單地講述了我的現狀。
當然，是十分簡略的版本。
那些屈辱的細節，我難以啟齒。
林薇很專業。
她首先問我有沒有保留相關證據。
「家暴取證很難。」
她補充了一句。
我這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我之前從來沒有想過這些。
我以為，只要我說出真相，就能得到公正的對待。
我真是太天真了。
我手上只有幾張照片。
那是我被劉寅推搡後留下的淤青。
除此之外，我沒有任何醫院的診斷證明。
之前骨折也只是普通就診記錄。
根本不能轉化成傷情鑑定。
沒有其他證據了。
我感到一陣絕望。
更別說劉寅出軌的證據了。
我更是毫無頭緒。
「我……我沒有太多證據。」
我感覺自己像個泄了氣的皮球。
心裡剛燃起的火苗開始左右搖擺。
隨時都有可能熄滅。
林薇嘆了口氣。
「這些證據很難構成家暴的認定。」
她的語氣很平靜。
但聽在我的耳朵里，卻像是一記重錘。
她給了我一些建議。
讓我嘗試從劉寅的電腦或者其他途徑尋找證據。
她說這是目前最有效的方法。
收集證據比我想象中要難得多。
回到家，我開始翻箱倒櫃地尋找線索。
我翻遍了家裡的每一個角落。
卻一無所獲。
劉寅的手機設置了複雜的密碼。
我試了幾次都打不開。
他的電腦也加了密。
我根本無法訪問。
我感到一陣無力。
8
劉寅發現了我最近的異常。
他最近感情春風得意，沒有對我動手。
他癱坐在沙發上翹着腿，問我我是不是很想離婚。
我說想。
「你把那套房子賣了，錢給我，我就同意離婚。」
他指的，是我父母名下的那套房子。
那套正在收租金的房子。
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人真的能無恥到這種地步嗎？
他怎麼可以提出這樣的要求？
這些年，他像一隻吸血鬼一樣吸食着我們全家的血肉。
我父母為了我，已經付出了太多太多。
我離婚的那點熱情被這一盆冷水兜頭澆滅。
我在小群里跟溫倩和林律說我暫時放棄了。
她們很久都沒有回覆。
劉寅頻繁的晚上出去約會。
白天回來時身上是濃濃的香水味和酒氣。
終於，有一天，劉寅出事了。
他疲勞駕駛，發生了交通事故。
雖然沒有人員傷亡，但他需要賠償一大筆錢。
具體多少錢，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他最近一直在為這件事焦頭爛額。
到處借錢，但沒有人搭理。
而我，卻在心裡看到了一絲希望。
或許，這是一個機會。
一個可以讓我徹底擺脫他的機會。
9
我在小群里說了這件事。
林律說目前看來這可能是最快脫離這段婚姻的機會。
溫倩很高興事情有了轉機，
「如果需要經濟支持，我這裡還有點積蓄，可以先借給你。」
我又跟劉寅提出要離婚。
他這次沒有反對，他說「可以，你轉二十萬給我，明天就去民政局。」
我忍着噁心，問他怎麼說得出口這種話。
他說這些年要不是因為我這個拖累，他早就找到投資拍戲去了。
二十萬算是他的青春損失費。
我只想穿越回大學，把當年的自己打醒。
這樣後面的這些年，就不用被這麼個玩意打了。
好不容易看到離婚的希望，我不想放棄。
我硬着頭皮跟溫倩說要借錢。
她一口答應了，只是讓我跟劉寅說什麼時候離婚辦下來，什麼時候轉錢。
劉寅同意了。
第二天跟着我坐公交去民政局辦手續。
我問他他的車呢。
他說在保養，過幾天去拿回來。
回到家我一點不敢放鬆，三十天的離婚冷靜期，只要我熬過就好。
這期間李薇又跟劉寅吵架了。
神奇的是，他沒有對我動手。
看來他很想要這二十萬。
離婚的事情瞞不過孩子。
我問過林律，
她說我沒有工作，大概率不會判給我，但也要看孩子意願。
我偷偷問兒子，你要不要跟着媽媽。
或許，只有我們娘倆的時候，我能把他養正。
他拿着我的手機打着遊戲，頭也不抬
「你又沒錢又什麼都不會，跟着你這個廢物幹嘛？」
「劉奇奇！」
我厲聲喝道，
「你怎麼能這麼說媽媽？」
「我說錯了嗎？」
劉奇奇冷冷地看着我，
「你除了會哭還會幹什麼？你上過班嗎？你知道別人的媽媽賺多少錢嗎？」
「我……」
我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
自從生完孩子，我一直在家。
繁重的家務，孩子的教養，劉寅的毒打。
我自認我已經盡力且筋疲力盡了。
但我確實，已經跟外界脫節了。
我看着那一大一小兩張一模一樣的臉。
最後一絲留戀也消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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